薛崇离开越城前和薛樊山提过那套说辞,时至今日,薛樊山仍憋屈。
盛齐做的事堪称昏庸,但结果尽如人意,燕国大败,肃国内战小打小闹,罪魁祸首还在最后关头舍身相救薛崇。
一国之君以命交代,还能怎么样?
“臣无异议,谨遵皇上旨意。”薛樊山粗声道。
盛娆不意外薛樊山的妥协,她紧接着道:“先帝糊涂,薛家造反亦属实,但薛家悬崖勒马,功过相抵,故不奖不惩,薛将军可有异议?”
薛樊山惊诧抬头,虎目直视盛娆,猜疑不加掩饰,现在夺薛家兵权,天时地利人和,就这么放弃了?
薛家可是悬在皇位上的一把剑,随时都能造反,而且盛齐之过不是薛家谋逆的理由,如果大事化小,岂不乱套?
果然盛娆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了私语声,不少人都等着看这出戏,没料到盛娆打算三言两语带过。
这和盛娆先前的作风截然不同,按照她这两年的手段,理应夺兵权堵人口舌一气呵成。
有刚直的老臣无畏谏言:“启禀皇上,臣以为先帝稍加试探,薛家就起兵谋反,其心已早,不可不防。”
“即便先帝有错在先,造反仍罪不容赦,若一句功高便可抵过,难以服众,望皇上三思。”
盛娆眼神微眯:“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置薛家?”
“臣斗胆直言,薛将军不宜再掌管虎符,不若保留薛将军官职,收回虎符。”
老臣刚正道,他言语间非对薛家有意见,仅是就事论事。
薛樊山一声冷哼,所言却非辩解:“薛家意图造反,证据确凿,请皇上发落!”
早在任由薛崇胡闹之时,他就有了觉悟。
薛樊山干脆的架势让朝臣捉摸不透,连带着开口的老臣都无话可说。
盛娆清楚薛樊山对她颇具微词,在薛樊山看来,她远赴庆国当甩手掌柜,却在最后关头收尾,是不信任薛家,又或者这一整局棋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不在乎薛樊山是否误解,不过是就事论事:“驸马之意就是朕之意。”
薛樊山眼神一变,讽道:“皇上的意思是薛家造反是皇上之意?”
“并非,但朕后来的确默许了。”
盛娆的话让薛樊山傻了眼,她敢当朝承认默许薛家造反?是嫌她这个皇帝当得太容易了?
震惊的不止是薛樊山,满朝文武更是瞠目结舌,这是能光明正大谈论的事?
这要是传出去,就不是薛家造反了,而是姐弟相残,长公主借薛家之手夺位!
一时间朝臣都屏气凝神,恨不得会隐身之术,这才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日,就这么提心吊胆,往后可怎么过?
盛娆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她敢说,就无惧世人评说。
薛樊山猜不到盛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抿唇回头,想看看薛崇的意思,却见薛崇完全不在状态,神游天外了。
薛樊山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他就不该指望那个兔崽子!
要不是兔崽子被迷了魂,何至于此!
薛崇是真没注意到薛樊山的脸色,他整颗心都是盛娆那声“驸马”,就这么两个字,让他起死回生。
是驸马而不是少将军!
薛崇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乐的,他本来就是驸马!
直到胳膊被人撞了下,薛崇才堪堪打住幻想,对周围的视线后知后觉。
盛娆的决定在薛崇意料之中,肃国内有朝乱,外有强敌,军中需稳,薛家仍是最好的定海神针。
但他才大放厥词,扬言执政,她就不砍砍他的权势?是笃定他外强中干?
薛崇不知道该高兴盛娆的信任还是该恼怒她的小瞧,他目光在盛娆笔挺纤细的腰间停留了会,有种上去拽她下来的冲动。
她露个面就是,正事何必急于一时?自己什么身子不清楚?
终究是冷静占了上风,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早点下朝。
薛崇深吸了口气:“谢皇上,薛家绝不负皇上信任。”
薛樊山回头又是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胡说八道!
暴躁的薛樊山险些忘了这是在金銮殿上,就要起身揍薛崇一顿,这兵权爱谁要谁要,他不要了!
薛崇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父亲!”
薛樊山顿时回神,恨得牙痒痒,薛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逆子!
但大殿之上,盛娆给足了他台阶,薛崇也已应下,再唱反调未免不知好歹。
薛樊山一边懊悔刚刚没有直接拒绝,一边不甘不愿地道:“谢皇上。”
盛娆没有在意薛樊山的态度,对朝臣道:“诸位可有异议?”
朝臣们面面相觑,造反这么大的事,三言两语就过去了?是他们跟不上朝代了?
但正主都不计较,他们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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