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不担心顾剑搞不定那两个探子,见小枫余怒未消,阿渡只一心拉着小枫,他小声问道“你说的忘川在哪里?我们先过去等着表哥。”

小枫回过神来,提示阿渡走哪里拐弯。

不消几多时间,一个出口豁然开朗。出口还种着两颗胡杨,虬曲苍劲,似虎狮雄踞,树皮早已干裂,但这两颗胡杨仍直挺挺向上,像沉默的守卫。

再往前几步,便是一座悬崖。李承鄞探头往下望去,崖底深不可测,只闻水声潺潺,银波泛泛。旁边还有一颗胡杨,这一株,似龙蛇蜷起,横斜着长去,若一直长长的生长,它也能做跨越两岸的桥了。

阿渡走上了这颗树,她有轻功在身,走上去好似一只黄鹂鸟儿稳稳的落在树枝上,轻盈。李承鄞吓了一跳,“阿渡姑娘,快下来,这棵树不一定承受得住。”

它没有多余的枝桠,甚至没有几分绿意。就一根光溜溜的树,树皮斑驳,露出白嫩的内心,也在风吹日晒下逐渐老化。

阿渡仍站在那里,探望四周,蜂女的作用就是随时随地的观察敌情,从而一击毙命。

小枫平缓了情绪,对李承鄞道“这是胡杨树,是沙漠的守护神。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这是长生天赐予人间的礼物。”大漠里,草原里,这种树随处可见,大多是嫩嫩的枝丫,或是繁华正茂,像极了顾剑这般的男子。这样枯瘦苍劲的老树,约莫在沙漠深处见过。

李承鄞惊讶,他向来好竹柏,青松,欣赏其不畏严寒的高风亮节,不料世间还有此物,看似垂垂老矣,却是老骥伏枥。

顾剑从洞口走了出来,依他的功夫,甩掉探子易如反掌。小枫有些怏怏的,都没有像平时一样见到顾剑就笑着跑上去。

顾剑轻声问道“可是吓着了?”

小枫摇摇头,闷闷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太讨厌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还想对西洲出手,父王对他们也不差,那个利敦真不是好人。”

李承鄞哑然失笑,他不想小枫如此天真,“国家之间,不是你对我好或者我对你好就行了,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利益。”不只是国家,人与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呢。母爱,父爱,甚至以后的爱情,李承鄞早已经不奢望有纯粹的感情了。

顾剑拍了拍小枫肩膀,安慰道“朔博向来狼子野心,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大王肯定不会把你嫁去朔博,以后也不用见这些小人。”

阿渡也跑过来,拉着小枫的手,“公主,你要是不开心我现在就去收拾那两个人。”

小枫被安慰一通,心里也不怎么别扭了,她回握阿渡,“本公主才不稀罕对付这两个喽啰,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王,让他把这个利敦送走。”

“放走了利敦,那不等于放虎归山。”李承鄞插嘴道。

小枫老讨厌他顶嘴了,见他懒洋洋的站在那,横竖怎么看都不顺眼,小枫扫过他一眼,挑衅道“那你有什么高见?欸,我迟早要嫁给你大哥,他骂我等于骂你大哥,你也不生气?”

“你还没成我嫂子呢。”李承鄞道,“利敦对西洲尚且如此,由此可见朔博人嚣张至极,我澧朝终有一日会踏平朔博土地,以慰边疆百姓。犯我澧朝者,虽远必诛!”

“那你等猴年马月吧。”小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四人也不再出声,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天边云蔚霞起,云海翻腾,四月的日头并不晒,从云霄而下的阳光像纱一样轻柔。

傍晚四人才悠悠的回了嫣支城,顾剑和李承鄞直接去了明远宫里请安,小枫先去找曲文成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曲文成怒不可谒,这利敦当真狂妄!但他仍先安慰了小枫,叮嘱她以后躲着些利敦,他若是不管不顾起来,受伤的还是小枫。

小枫回了自己的寝殿,挥退了宫女,颇为疲惫的坐在榻上,阿渡担心的看着她,“公主,你不要再想那个利敦了,大王一定会收拾他的。”

小枫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想那个利敦,我只是在想,李承鄞的态度都是这样了,那太子还不是一样。朔博一旦完了,丹蚩也就更加危险了,即使这朔博的确该死。”这些年朔博越来越跋扈,杀人扰城时有发生,连西洲人都不太待见朔博人。

小枫并不傻,朔博虽然讨人厌,但丹蚩和朔博本质一样,对澧朝人来说,都是可恨的异族,阿翁再英明神武,也挡不住千军万马,从兵力上来讲,丹蚩人勇猛,澧朝人稍显文弱,但架不住人多呀。

阿渡蹲下看着小枫,坚决道“丹蚩绝不会和朔博一样。王会带领我们生活的更好。”在丹蚩人心中,铁达尔就是他们的神。

“阿翁自然是英明神武。”这个词还是明远娘娘刚刚教她的,只是不知道表哥能不能担起阿翁的重担,她担心的是表哥,他比她大不了几岁,还是年轻气盛。

“阿渡,你觉得太子怎么样?”虽然小枫知道太子会是她的未来夫君,但瞧着太子对她并不热络,她也不会上赶着亲近,说来,他们还没见过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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