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确定,也不敢胡乱搭腔,只得提着嗓子眼等着百里依继续往下说。
“为了一个男人的野心欲望,不惜亲手将自己的女儿变成育蛊器皿……”
“轰”晴姨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然后她就听到百里依和着夜间晚风一道飘落的一声冷笑刮至耳边,散落风中,她说,“你真伟大。”
这话百里依咬的很轻,云淡风轻般的寡然,仿佛一个局外看客三两句无关痛痒的评语。
晴姨却突然湿了眼角,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这个背对着自己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前不想认,如今不敢认,这世间事似乎总是如此不合时宜。
月色越发皎洁,衬着那女子半边清冷的容颜,生出一种水天一色的虚无,飘渺夜色里,她长叹一气,疲倦的闭上眼,“护的时候不够全心全意,狠的时候又不够彻头彻尾……”话音一顿,百里依忽而迟疑的低低唤了一声“母亲,你这可真是难为我呀。”
语气透着可以溢出来的一股子薄凉嘲讽。
蹉跎半生的晴姨头一次听着这声称呼,半点儿也生不出一丝为人母的骄傲幸福,只觉得无比讽刺荒唐。
仔细想来,她这一辈子似乎都在阴沟里挣扎,从未上过岸。
唯一护她的一次,说到底还是见不得光的私心……
“当年父亲之所以会给那个女人的孩子种下换生蛊企图子续母命,也是因为你吧。”百里依说的笃定,平缓的语调甚至听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我该谢谢你才对,”同样她平静的语气亦是听不出半点感激之情。“毕竟如果不是你,可能当初我也难逃换生蛊的命运。”
晴姨垂在身侧的手顿时一紧,攥住了衣角,有些心虚。
当年,她其实只是想借此顺理成章的杀了那孩子,因为她很清楚没有人会在挺过那么多种蛊虫折磨后,还能熬过换生蛊,即使那孩子的体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器皿。
当然,那个男人远比她想象中的绝情狠辣,连她都能明白的道理,百里玄策却仍然抱着续命的一线生机给自己儿子种下了换生蛊……
苍穹中镶着的满月依旧清辉无限,百里依凉凉的语调就这样夹杂在月辉中,无孔不入般的响彻庭院:
“已死之人,就算是子母换生蛊又如何?这道理想必父亲知道,你也知道,但你们还是为了那尚有的一线生机,就为那可怜的一线生机,呵……”
四下风声悄合,夜下月辉冷清,她那一声半淹在喉咙深处的喟叹就这样无息消散在了夜色里。
良久,百里依才苦涩的笑着偏过头。
“我原以为父亲痴情,后来才知道,什么子续母命?什么一线生机?通通都是幌子,就连那些精心演绎的痴情也都不过是被明码标价的野心私欲,他想救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他自己可能多赚的五年,十年寿命,仅此而已。”
我怜他情深,他却愚我至此……
月华碎出万千重影映出她眼底渐渐漫出的水光,“仅此而已啊,”她有些失神的缓缓道,言语中多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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