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遭遇了什么,让他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

那一个巨大的隐痛牵引着她想要找寻到更多,可惜她在那一堆行将腐烂的书堆中没有再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了。

她开始按照资料和照片上的时间寻找关于新疆、喀什、乌鲁木齐……任何一个线索。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她终于从一些旧刊物上找到了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真实的印记……

在孔夫子旧书网,她找到了许多当时的红色报刊杂志,那些发黄的纸片在网际之间揭开岁月挥之不去的疤痕。

它们像拼图一样,一片一片串联起来,在她脑袋里拼合成为一个六十年前的黑白世界……

时间要久一点,再久一点,疤痕才会完全变成灰尘……

她买了许多关于1966年到1976年的回忆录,继续搜寻。很幸阅发现一名叫周涛的作家,曾在相似的时间段内于乌鲁木齐读书,后来去了新疆大学,再然后被分配到伊犁新源县一个名叫巩乃斯河域的九九零一部队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他在自己晚年的回忆录一个人和新疆里写道,“那个位置就是现在赫赫有名的那拉提风景区。极端压抑的、不自由的环境和现实生活,与大自然无与伦比的广阔怀抱形成强烈反差,与草原河流万物生灵的美丽自由形成强烈反差,我们这些学生的精神监狱,就建在伊甸园之上。”

她想到了那本红皮影集上的红章……她猛然发现,那地方正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九九零一部队所辖军垦农场。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节点于是开始满世界搜寻“九九零一部队”。没有多久,她在一个姓郭的作家的微信公众账号上看到了更多关于“九九零一部队”的信息。她尝试联系了那位作家,很快得到回复。

这位郭先生,是的,在我很的时候,九九零一部队有一个宣传队经常在我们那里表演节目,吹拉弹唱跳舞,特别美好。那个农场曾有过几百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接受过劳动锻炼……

可惜,除此之外,他不能提供更多信息了。向歆有些失望,似乎信息再次中断了。

这,她猛然想起父亲毕业于新疆工学院,或许顺着学校可以找到些什么呢…但她查到新疆工学院并入新疆大学已有几十年了。

她只能再次尝试着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找寻信息。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似乎想要向时空印证,父亲向海曾经活生生的存在过。

她再次幸阅发现了一本出版于1996年的新疆工学院的校友录,据简介,它记录了建校以来所有同学的通讯录。

她踌躇了几日,最终从一个西北镇的买家手里买到了这本书。当她打开那本书,看到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名录,她的心情格外忐忑。

她想,如果上面找不到父亲的名字,是不是就无法证明父亲的存在呢?

她急切的一行一行看下去,终于在1965级机械系的班级里找到了父亲的名字。

那一排排的名录均详细记录着每一位同学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唯独向海这一栏里只有一个名字,其余信息栏均空缺着。

是了,他被向山带着逃也似的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此消失在那个曾无比熟悉的世界……

她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其中大多数同学都在新疆。她想,如果去一趟新疆,或许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他的同学。

或许,做这些事情都没有太多价值。但不定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仍长久的惦念着他,那告诉他们关于他后来的音讯,以及自己的存在,或许会有那么一丁点意义……

她怀着这样的念头继续在网上查询。毕竟线索渐渐多了起来,有了更多关键词可以查询。新源,巩乃斯河,九九零一部队……每一个她都没有放过。

这,她终于看到了一篇不久前所写的文章,是一位名叫王清的作者回忆巩乃斯河边农场锻炼时的经历。

“1970年9月1972年4月,来自北京、上海、南京、西安、乌鲁木齐等全国各地400多名大学生,在新疆新源九九零一部队军垦农场接受解放军再教育。时间虽短,但部队农场的劳动生活却给我们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

她往下翻去,看到了许多似曾相识的照片,她眨眨眼仔细看那些照片上的人对应的名字,居然有几个人是向海的同班同学

她迫不及待的往下翻看时,一张熟悉的集体照出现在了眼前。那是农场宣传队队员们的告别留念。

大多数人神情略带兴奋,微微笑着。左边第一排的一名青年中山装的衣领紧扣在喉下,表情呆滞。他双唇紧闭,在那一角默默静待。他若有所思,在人群中迷茫而怅惘。

隔了半个世纪,他从时空那一头望向她。他正是向歆寻找已久的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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