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议。”随念漠然道。

“嗯。依着随副将的说法,这案子也挺清楚的。陈琰通敌叛国,还妄图杀人灭口,实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随副将虽然因着一些想法,放走了敌国要领,却也拿回了这封意义非凡的信件,还救回了随将军,实在也算是有功。”说到此处,他抬眼看了下苏寻,却只见对方一脸平静。他稍微提高了些声调,继续道,“不过以上,都是随副将的一面之词。据本王这些日子调查,还有一些不为人道的事情。比如,你的贴身侍女,在遭遇乌蒙国骑兵时,为救随将军而死。”

终于,他看见随念本来摊开的手掌,握成了拳。他低下头,询问道,“不知是否有这事?”

随念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是。”

叶玿微微点头,“你从淳胥口中,得知陈琰与他有所交易,又从他手中,得了这封密信。有没有可能,你将贴身侍女的死,同陈琰的通敌,做了联系?认为是陈琰害死了与你从小一同长大的侍女?”

“这等臆测之事,我可以不作答。”

叶玿不以为意,甚至宽慰道,“买关系,这确实是本王的推测,你可以不答。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他乌蒙国,为了使我陈国北部将领不合,而下的圈套?随家和陈家在北部与乌蒙交战多年,两国将领也常常在战场上打照面,大家都很熟悉。随家和陈家过往的龃龉,想必也都被淳胥看在眼里。有这么个机会,他心里定然想着要好好利用一番……”

话还没说完,随念便打断了他,“荣亲王若有怀疑,只管去查证。王爷絮絮了这半日,都在讲‘或许’之事,如此办案,是否有失偏颇?”

叶玿不怒反笑,“随副将说的是。只是金州有些远,取证来回也要花时间。不过从陈琰的尸身上,倒是看出些端倪。腿上那一箭,应当是陈琰想逃,随副将射了一箭,不是致命伤。当胸一剑,本来也是不致命的,但后来却加了些力道,一剑穿胸。不知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随副将可否同大家讲讲?”

“我拿着淳胥给我的信找他理论,他约我在树林里相见。为防着他恼羞成怒,我事先带了兵器。我把信拿在手上给他瞧了一眼,他劈手想夺,被我躲过。一番好言相劝,他却不听,还拔了刀,意图杀我夺信。我为求自保,反身一箭射中他的腿。我并未想杀他,不然那一箭,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他中箭之后,仍旧负隅顽抗。两厢拼杀,我不意刺中了他的胸口。本待抽剑饶他性命,可他却劈刀横砍,妄图与我同归于尽。我无法,只得将剑推进了他胸口。”

“这么说来,随副将是处处忍让,那陈琰却是步步紧逼?”

随念看着他,目光淡然,“我只是依王爷之言,如实陈述。”

叶玿同她对视了一会儿,转开目光,看向叶璟,“靖亲王是第一个到命案现场的,可有什么见解?”

“臣弟到时,已有些晚,只看到随副将一剑刺穿了倒在地上的陈副将,别的,不曾看见,也不曾听见。”

叶玿点了点头,“你说,若是陈琰当真要取随副将性命,为何不多带些人?随副将与陈副将在军中齐名,他应当也不会认为自己单枪匹马,便万无一失吧?”

“臣弟不知。”

“为兄自然不指望弟弟知晓。只是这陈琰此事,有些不合逻辑之处,希望同各位探讨探讨。”

一旁的大理寺卿微微附和,“是,是。”

瞥了一眼仍旧如木头人般坐着的苏寻,刻意问道,“宁安王觉得呢?”

“堂下之人乃臣发妻,臣应避嫌,不敢多言。”

“无妨,父皇既然准你旁听,你说几句,也无伤大雅。”

“臣自然相信发妻。”

一旁陪审的侍郎、官将,不自觉地擦了擦脸上的汗。隆冬时节,这屋内的气氛却热得不行,彷佛一点就着。

叶玿又踱了几步,坐回了主位之上,凝眸审视了随念一番,宣判了今日审判之结果,“此案案情明晰,但堂下之人究竟因何动手,还有颇多疑点。先将人继续押着,待本王禀明父皇,再做定夺。诸位,可有意见?”

“王爷圣明。”大理寺卿又擦了擦额上的汗,好歹算是熬过了一日。这案子的案情清楚明了,没什么可说的,症结在于如何判。可圣意难测,这事要落到他脑袋上,他定然满头包。幸好皇上还算体恤,给了个王爷来做主审,王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听,乐得轻松。

“如此,便退堂吧。”拍了拍那惊堂木,人也转身入内堂去。

随念被拉着往大牢去,路过苏寻时,被他极快得捏了下手心,心中顿时一酸。不敢看他,只快步离去。

苏寻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满是无奈和心疼。看来,他也得再进趟宫,与那位再好好讨价还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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