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凭空消失了足足半年,这半年里,要杀她的,要护她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找她,可是谁也找不到。

宋知愠知道宋雅偷偷潜去灵愉岛时,天已经变了,他在半道上接回神智不清的宋雅,从随军跟去的行人口中才得知祁朗受了伤。——似是死了,却被怡余养护了起来,如今这天下最厉害的两个药师都在祁朗身边,葬礼又迟迟不表。一时间,关于祁朗的生死也成了谜。

楚国转瞬变了风云,家国无主,各国虎视眈眈,一时间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宋知愠望着跪下佛前的宋雅冷声问道:“楚琛在哪?”

静思的宋雅听闻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宋知愠神情莫测道:“呵,自我将那贱人赶出京州时,你便不肯与我说话,怎么?如今又愿意与我说话了?”

“你还不明白吗。”宋知愠凝望着宋雅,他不知她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活在这样的世道里,偏偏还敢举家族之力,任性妄为。

“是你不明白我!”宋雅怒瞪着独眼,从地上爬起来踉跄道:“我嫁给了祁朗,待他成功救世之际,我们宋家不就跟着平步青云了吗?都怪你!是你没有做好,是你让他抛弃了我们宋家!”

“你还不肯承认吗?他不爱你,他唯一爱的人从头至尾只有余欢,若不是你三番五次刺杀她,他也许也会放过你,可是你偏不信,偏要去试,呵,你最好是祈祷他死了,否则无论早晚,他必抓着你折磨。”宋知愠冷声道。

“不可能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说过他爱我。”宋雅站立不住,扶着一旁的茶几摇头否认道。

“爱你,爱你又怎会下江湖追杀令呢,他只是要你痛不欲生罢了。”宋知愠冷声提醒宋雅,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冷声叮嘱宋雅道:“这辈子不要再见祁朗了,都瞎了一只眼了,难道还不够吗?”

宋雅抬头惊异地妄想宋知愠,她畏惧地后退了一步,脚底发软,直接跌了下去。

“楚琛在哪?”宋知愠又问了一次,见宋雅望向自己,他轻哼道:“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背后教你行事的人,一直不都是他吗?祁朗的追杀,凭你的能力躲过?你真以为我会信吗?”

“你......”宋雅再一次深深察觉宋知愠到底有的可怕。从他偷偷在楚琛与祁朗的战斗前转移送宋家的财产兵器时,她便知道他不容小觑,如今他又将局势轻轻挑开了,还猜到了她背后的人,她惊了。

“我不知道。”宋雅无力道:“他向来神出鬼没的,我不知道。”

宋知愠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宋雅,他看得出来她没说谎。

“姐,不要在做任何人的棋子了,否则连我也护不住你。”宋知愠说完转身出去。

“知愠!”宋雅突然开口叫住宋知愠,久久才缓缓道:“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宋知愠淡淡道:“你且为宋家多考虑一分吧。来日黄泉下,想想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宋知愠说完便转身走了,大步回到书房,里头端坐的两人赶忙起身朝他行李。

“少爷。”

“嗯。”宋知愠只低声应了句,又坐上首,静静望向二人。

“祁家在京州的势力暗地里大都被清了干净,楚琛的踪迹,依然找不到......小姐所知道的那处密道如今已经被毁,楚沉应该就是从哪儿逃了,怕被人查到他潜逃的方向,所以才刻意毁了。”宋金拱手汇报道。

“宋国那边倒是沉得住气,韬光养晦,养兵蓄锐,从始至终未干涉一厘,他等着做那黄雀在后,只是不知胃口又是多大。”宋银也跟着举手汇报道:“宋杰这人心思颇深,三番五次,也难探究其心思。”

“京州这摊水,搅动三番,如今沉了几轮,也快要见到底色了。”宋知愠轻呼着感慨道:“呵,真要留在楚国,只怕也得被扒层皮。算了,将一切都藏紧些,该走就走吧。”

“是,少爷。”宋金宋银拱手行礼,见宋知愠抬手握着茶杯,宋金又拱手问了句:“少爷,那药生岛古怪,潜去百人,活着出来的,却寥寥无几,损失实在有些惨重。”

“在那儿可看到了什么?”宋知愠微低了低下巴,问道:“我问的是人、人事。”

药生岛上的光怪陆离,宋知愠不想知道,他虽对药材市场略有动作,可那都是些掩人耳目的,虚张声势的,他要挣得依然是兵器钱,他们宋家的名声、商道早渗入天下,他不可能放弃主道不走,便要去执着于那些没有优势的羊肠小道。

但是余欢是在灵愉岛消失的,灵愉岛和药生岛依海傍邻,怡余又频繁前往药生岛,他想知道那儿究竟有没有什么希望。

“怡余家的药坊似乎全搬到那儿了,那儿建了些村落,又种了菜园,养了些鸡鸭。”宋金低声思考道:“那儿地处优渥,万物生长的极快,又有海尸作为天然屏障,凌然是一处避世之所。”

“少爷,有个叫陆平江的,近日去了灵愉岛,他是直接去寻李术了,李术待他极为尊重,怡余知道他来了,也是处处礼待。”宋银也跟着补充道。

“陆平江?”宋知愠第一次在江湖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是的,陆平江,听江湖传闻,似乎算得上是个能人异士.....”

“什么能力?”宋知愠从凳子上惊起身,打断宋银急忙问道。

“少爷,我们也只收集到了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拿不出证据,便分不出真假,有人说他善于追踪,有人说他可以复刻出任何人的傀儡,与真人别无二致,还有人说他可以凭空消失。”宋银低声汇报道。

“凭空消失?!”宋知愠心里为之一震,他捏紧了拳头望向两人,见二人眉头深皱,满眼担忧,他略沉下心思,才冷静道:“他可有找到了什么?”

“那倒没听说过。——只是每日每夜都会守在郡主消失的地方,怡余有空时,便也会去陪着他等。”宋金思索道。

“那便好,那便好,合该是知道她的去处了,知道她会回来的,她没死,她没死。”宋知愠低声喃喃,心里的希望又一次燃起,他忍不住低笑了笑,欢愉道:“我要去趟灵愉岛。”

“少爷不可!灵愉岛如今危机四伏,那头狼如今虽不知生死,可赶去守着他的忠义之士,却是层出不穷,身为仇敌,您若去了,难免惹得人杯弓蛇影,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宋金赶忙劝阻道。

便是淋头倒下掺着冰的冷水,让人心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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