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本是个胆大的,但来之前也被人敲打过,临京市混得像样的几个圈子里,没人敢惹裴凛。做人合该有自知之明,踮脚都攀不起的东西,再惦记着也只能给自己惹麻烦。
于是她收了心,发展更合适的目标,此刻,也正跟卡座这侧的另一个富二代打得火热。
这桌五六个男人,除了梁择秋和裴凛,其他人身边都围着一两个姑娘,就连李煜,刚刚铩羽而归后,回来都搂上了一位嫩模。
谭映禾推着酒过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男男女女一对不稀奇,稀奇的是沙发正中央的位置上,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靠在一起,耳鬓厮磨,异常亲密。
梁择秋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停追问,“哪个女人啊?你什么时候有女人的啊?”
裴凛端着酒杯,破天荒没有嫌他烦。
谭映禾咳了声,声音清亮地唤了声,“裴先生。”
梁择秋循声望过来,顿时,茅塞顿开了。
他笑眯眯地看了眼裴凛,松开手,帮他把衣服上刚刚被他抓皱的地方熨平。
“您的酒。”谭映禾噙着笑,“要帮您打开吗?”
裴凛放下酒杯,骨节分明的手在旁边的皮沙发上拍了两下,嗓音是金属质地的沙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过来开。”
她穿着制服,一身纯白,露腰的运动风贴身POLO衫,领口的拉链不高,腰线干净漂亮,下半身是超短裙,两条腿玉节似的白皙笔直,左胸上一个浅浅的明黄色logo,是砂夜PUB的标志。
旁人看了眼,以为只是普通的营销,收了腿让她进来。
其中有个男人朝她胸口吹了声口哨,裴凛一眼望过去,不紧不慢地盯了他两秒,那人嘴边的笑慢慢僵了下去。
谭映禾装没看见,挤到了裴凛旁边坐下。
这沙发很软,陷入感很强,她刚坐下就有些后悔了,似乎离得太近了,他身上的烟草味淡淡的,混着松木的冷香,很怪,也很好闻。
她半垂着头,上手开第一瓶酒,头也没抬地问,“开几瓶?”
“随你。”这是他说得第一句话。
梁择秋识趣地坐到了旁边,周围的人也继续喝酒,时不时抛来打量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裴凛没再说话,谭映禾拿起了酒。
她做营销次数不多,可也知道理查轩尼诗是店里最贵的酒。
谭映禾仔细端详酒瓶,轻轻转了下瓶盖,纹丝不动。
她以为是自己力气小了,调整了姿势,又转了转,还是没打开。
裴凛靠在沙发上,歪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眼神也是轻飘飘的。
谭映禾显然是遇到了麻烦,她微微弓着腰,两只手一起用力,瓶盖一点儿都没松,而她却因为动作太大,夹在耳后的头发落了下来,贴在鬓边,有些凌乱,但也生出了一些脆弱的美感。
裴凛看了会儿,起身掸了掸烟灰。
谭映禾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专心致志与瓶盖作斗争的时间里,她已经急出了汗。
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姑娘看到她这副样子,都在捂嘴偷笑。
还是李煜,他像是有些看不过去了,站起身,刚要过来帮她,谭映禾的后背突然覆上一股熟悉的气息。
裴凛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两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握在那瓶酒上。
他身材实在宽阔,即便把谭映禾圈住了,俩人都没有紧紧贴在一起。
谭映禾手一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会开?”
裴凛的声音很轻,带着撩人的沙哑,像一根羽毛在耳廓里打转。
谭映禾不动声色地缩回肩膀,语调平缓,“以前没开过。”
裴凛没说话,从果盘上拿起一把银制的小叉子,对准瓶盖和瓶身的连接处,从下往上斜着一挑,四两拨千斤,一块隐形的塑料薄膜就起了边。
他收回圈住她的手臂,靠在沙发上,把小叉子扔回水晶盘里,发出一声脆响。
“眼神不怎么好啊,谭律师。”是嘲弄的语气。
谭映禾顺着那块薄膜撕了一圈,慢慢松动瓶口,钝厚的开塞声响起,谭映禾放下酒,回头粲然一笑,“裴先生说得是。”
她不高兴,但好歹还是有些慰藉的。
譬如她开了五瓶理查,能拿一大笔提成,而且给裴凛开酒,总归是比给刚刚那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大哥开酒要好得多。
谭映禾是个颜控,从小就是。
即便她已经不喜欢裴凛了,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审美从没掉过线,不管是多年前在篮球场上奔跑挥汗的少年,还是此刻在销金窟里一掷千金的男人。
那张脸永远赏心悦目。
谭映禾安慰了自己,然后把酒并排放在桌子上。
眉眼一弯,嘴角噙着笑,“开完了。”
裴凛偏头看她,谭映禾不笑的时候眼睛总是漫不经心的,带着不屑一顾的清冷,很勾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又只有你,像蒙了层水光似的,透亮,无辜。
“倒上。”裴凛推了个杯子过去。
“好的,裴先生。”
谭映禾拿起那个杯子,夹了该有半杯的冰块放进去,然后倒上满杯的酒,端起来给他,笑得虚假又美丽,“裴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她手抬得挺高,杯壁上凝结的小水珠汇成一滴,缀在杯底摇摇晃晃。
裴凛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目光有些不受控地顺着那滴水下滑,落在了谭映禾的腿上,莹白的,闪着光。
顿了顿,他喉咙一紧,敛起了眼神。
他撇过头,“去换身衣服。”
没有接那杯酒,也没有看谭映禾。
谭映禾疑惑地望着他,半晌,放弃了。
不想主动理解,只把他当成一位普通的客人。
她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身旁的沙发凹陷弹了回去,裴凛搭在靠背上的手垂下去。
几秒后,摸到了什么东西,捻起来,细看,是一瓣蓝雪花的花瓣。
谭映禾右眼的眼尾,就贴着这样的花。
一旁的梁择秋眼观鼻,鼻观心,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刚想开口挤兑两句,裴凛突然拿起烟盒站起来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梁择秋大喊。
音乐声太吵,裴凛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压根不想理他,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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