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在鸡飞狗跳中落下了帷幕。

周泠梅再怎么可恶,她也是县令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他见陈翠发泄完怒火后,铁青着脸拖着竹清将她们赶出了门,至于会不会让邻里看笑话,事到如今,楚栋材已经不在乎了,说来说去,都因为他养出了个白眼狼!

陈翠坐在地上,拍着双腿嚎哭不止,楚栋材使了力气把她给扯了起来,“当家的,我不活了啊!早知道那个畜生会这么做,我当年就应该把他掐死在襁褓之中!”

楚栋材抹了把脸,他眼神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一旁的陆沁沁,他沉声道:“二郎,你们随我进屋里。”

陈翠发髻凌乱,包裹着长发的发巾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拍着双腿的双手指缝间带着血丝,看样子她对周泠梅下手很重,同理,也能看得出陈翠对周泠梅的恨意有多深。她哭的太阳穴发痛,只要一想到楚大郎为了个周泠梅连他的亲爹亲娘都不管不顾,陈翠这颗心简直凉透了,比腊月刺骨的寒风刮脸还要难受。

经过了这场争吵,楚秋韫的风寒就像是受了刺激,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的清醒,脑子不再昏沉,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他得尽快处理好眼前的要事。

楚秋韫沉默地点了头,疏远地一抬手,率先对陆沁沁说道:“请。”

楚栋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长叹口气,背脊不由得压得更低。

“大郎媳妇....”

陆沁沁果断地反驳道:“娘,喊我名字吧。”

陈翠颤抖着双手,沉痛地闭了闭眼睛,小心翼翼地覆在陆沁沁的手背上,哽咽道:“沁儿,你都知道了?”

陆沁沁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格外的澄澈,她紧紧地望着陈翠,苦笑道:“刚刚周姑娘全都告诉我了,我以为那些事情二郎都不知的,可是他那时的表情告诉我,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瞒着我。爹娘,你们也是这样吧。”

楚秋韫坐在一边,余光注视着陆沁沁,在听见她的话时,垂帘掩住深思。

陈翠和楚栋材变了神色,他们不过是出门办了些事情,找些朋友筹办大郎的白事,怎么一回来就发现这个家快要散了呢?

他们二人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了楚秋韫对周泠梅的质问,在听到真相的那一霎那,陈翠差点没有站稳脚跟,身型晃了晃,整个人就像是个被点燃的炮仗,根本不理会楚栋材的阻拦,直接踹开门去找周泠梅的麻烦。

陈翠对陆沁沁真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她被陆沁沁的话给吓坏了,紧紧拽住她的手,焦急地说道:“沁儿,娘这两年来对你的好,你一丁点也没有感觉到吗?我承认,一开始确实瞒了你,可我怎么也猜不到大郎那个兔崽子会连夜离开家里去庐州,娘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当媳妇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陆沁沁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神色自若,只是那双一直发红的眼眶,让楚秋韫无法沉默下去,提高声量道:“娘,你别说了。嫂嫂她是无辜的,是我们在欺骗着她。娘在知道大哥欺骗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还能打骂一顿周姑娘,但嫂嫂呢?”

楚秋韫嗓子嘶哑,眉心隆起,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错就是错了,他认。

但他绝不同意娘刚才的话,好似在劝说嫂嫂宽容大量的原谅他们,如果不原谅,她就犯了大错。

所以楚秋韫出言打断了陈翠还想说下去的冲动。

陆沁沁不着痕迹地从陈翠的手里挣脱出来,淡淡地笑着,眉眼间的从容使得她变得洒脱,“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陆沁沁舍得给楚秋韫一个好脸色看,眼神里的赞扬是掩藏不住的,“谢了。”

她打算回自己的屋子,脚步刚迈出,就听见身后的惊慌声,原来是楚秋韫没能继续支撑下去,他晕了过去,陆沁沁脚步并没有因为他暂停,只说了句:“饭与药都在厨房,本打算让二郎吃的,但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走的很快,生怕会被陈翠给留下,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照顾楚秋韫,那么大一个人亲生父母又在身边,自己干嘛要掺和进去?

陈翠见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中到底对陆沁沁还是有了埋怨,哀声道:“当家的,沁儿她变了啊。”

楚栋材背着儿子往屋子里赶,对于陈翠的抱怨,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别管她了,咱们先照顾二郎吧,别的事情,过会子再说。”

“诶,好嘞,都听你的。”

当楚秋韫苏醒过来时,陈翠急忙把热在灶上的白粥给他端了过来,担忧地说道:“二郎,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坏我跟你爹了。”

楚秋韫也没料到自己这次的风寒会这么严重,之前觉得已经痊愈,结果后劲十足,竟然让他给晕了过去。

“娘,我自己来。”

“好好好。”

入口的白粥软糯,但让楚秋韫意外的是,竟然还有着微微的甜意,像是桂花蜜的香味。

他愣了愣,低眸看着这碗粥,百感交集。

不用想,就知这碗粥绝对不是娘做的,像娘是绝对不会舍得放桂花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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