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温书鹤垂眸。
“我知道。”温仁笑着,“将阿时送给我——”
温书鹤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温仁被打得身形一歪,倒在飘窗上。
谢时心中一惊。
温仁从飘窗上站起身,从怀中抽出纸将正在流血的嘴角擦干净,轻笑,“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屋子里没有酒瓶子?”
他可是听说过温书鹤的“丰功伟绩”——任何敢当面诋毁他男朋友的直接一瓶子就上去了。
但他除外。
他看不惯温书鹤的行为,也看不惯温书鹤身边的人,没少说过重话。温书鹤从不顶撞他,只是忍着,但久而久之,他就不把人往他身边引了。
现在看来谢时除外。
“小的时候我一直想找个兄弟打架,后来你来了,结果比兔子还乖。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打不起来的,现在算是如愿了。”
温仁走向温书鹤,抓过他的手,将他手上的血迹擦干净,“阿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大哥,对不起。”温书鹤低声道歉,“他是我男朋友。”
是他的。
这个笨蛋。
温仁揉了揉他的头,“你的跑车我先开走了,明天你自己回家取。”
是S市的家。
让他回家,就当是这一拳的惩罚了。
“好。”
温书鹤答道。
他也很想念周阿姨。
等他走后,谢时才出声,“谢了。”
温书鹤好歹那啥不行动不了他,换个人可就不一定了。
温书鹤摇头,“我大哥他不喜欢男人。”
“那你还打他?”不喜欢男人这不就是一个兄弟间的玩笑?顶多是有点冒犯,不到动手的地步。尤其是他们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温书鹤沉默片刻,轻笑出声,“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实际上,话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也明白了大哥为何会这样做。
在那一刻,他忘掉了眼前人的身份,忘掉了他的习惯,被愤怒所支配,只有一个想法——
“他是他的。”
他喜欢上了谢时。
而大哥在提醒他。
温书鹤看向窗外,红色的跑车还在,大哥还没走。
“阿时,等我一下。”
温书鹤向下走去。
到跑车前的时候,温仁正站在车门旁抽烟。见他来,笑意晕红了脸,“想通了?”
“还说你没想通就不把这个东西给你了。”温仁递过一个本子。
“这是?”
“你一直想要的,我从叶老头那里拿过来的。车是除夕礼物,这是新年礼物。”温仁吐了一口烟。
他一直想要的?从叶老头那里拿到的?他妈妈的遗物?
温书鹤眼中溢出笑意,给了他一个拥抱,“多谢大哥。”
用脚趾头想这个过程都不可能像他说得那么轻松。
“没费什么力。断掉叶家和温家的生意往来,他们就怕了。你要是——”
“大哥。”温书鹤打断他。
温仁笑了,他将烟掐了,坐上驾驶座,“明天早点回来,我和妈都在等你,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话。”
“好。”
温仁启动车子走了。
温书鹤就着路灯翻开手中的日记本。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温书鹤猛地攥紧日记本,继续翻了下去。
“我每天找他聊天,聊到凌晨一点。”
“他约我爬山,我说要爬就夜爬,他同意了。黑漆漆的山里,我抓着他的手实现了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生日那天,我央着他带我去了游乐园,我们一起坐了摩天轮,摩天轮一阵晃动,我故意朝他那边凑,他扶住了我。木头!”
“他有妻子!!!”这张纸反反复复写着这几个字,字透纸背。
温书鹤再翻过一页,字迹重新清秀起来——
“ 但他明明喜欢我。”
“他不敢踏出的那一步,我来。”
“他在偷偷地叫小姐,他不喜欢他的妻子,又没勇气离婚和我在一起,懦夫。”
“他醉了,没认出我。今夜,他很温柔。”
“我终于怀孕了,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
“他从来不爱我,我只是他的万千过客之一。”
这是日记的最后一页,后面都是空白。
温书鹤闭上眼。
后面的事他都知道。
叶小玉等到的是温明言让人上门将她带走,强制打胎。
她中途醒来,跳车跳河,好不容易回到叶家,却被关起来送到乡下,打算生完孩子后将她强制嫁给她的表哥。
她生下孩子后逃走,抱着孩子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在温明言妻子周辞生辰宴当天,出现在了温家,大闹一通,戳穿了温明言和妻子周辞的恩爱泡沫。
温明言施压,让叶家将叶小玉关起来,叶小玉成了当地豪门的一个笑话。
她在长期的囚禁中,得了抑郁症。
她还是那么美,却愈发安静、脆弱。
他很小的时候就在照顾妈妈,主要表现为:给妈妈开罐头吃。他们的别墅没有人来,他小时候的食物只有罐头。罐头很多,但罐头不好吃;妈妈很好照顾,但妈妈的眼中没有他。
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让她撑了七年。
在他七岁的时候,她还是走了,在新的一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将过去的都留在过去,带着新的自己走向新生。
而他被周辞带回了家,那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女人,她的儿子也是。
一件衣服被扔到了他的身上。
温书鹤仰头。
谢时站在阳台对他挑了挑眉,“你哥说你了?要不我们来打一架?”
温书鹤眼中溢出笑意。
他远比妈妈幸运。
他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他。
他合上日记,走进屋内,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睡吧,明早吴叔就回来了。”
啧。
谢时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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