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世上最好看的颜色吗?

——极光。

传说那是天孙织成的。6月的斯塔马尼亚,11月的冰岛……你可以凭机缘遇见独属于你美色。

我见过那种颜色,在丞宝绪的眉头眼角。

就在丞宝绪朝唐俊生伸出手的那刻,她的眼眉凑成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绝色,投向我的微笑也染着好看。

所以我劫走了丞宝绪伸了一半的手,装在口袋里,“不是见客,别搞这套。”

丞宝绪对唐俊生露出歉然的微笑,“Adele,Hi.”

我问唐俊生:“你女友呢?”

唐俊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睛,嫌热似的挽起袖口,腕上硕大的机械表盘光滑可鉴,“乱说,没有女友。”又举头吩咐工作人员送椰子水来。

我说:“唐老板现在更会玩了,那么多女朋友都不要了。”

唐俊生为难笑道:“你别笑话我了……哪有人看得上我……整天三点一线,马场,赛场,家里,LV玩都是自己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丞宝绪。“Adele以后过来玩,试车给我电话,不用从这走。”

丞宝绪接过名片,挽着我笑道:“谢谢啊,只是我,还是我的朋友都可以?”

“都可以,都可以。”唐俊生连声说。

“谋生艰难,你都开始管这个了?”我讽笑道。

唐俊生把手装进裤口袋,耸肩道:“玩得人越来越多,免得Adele被宰……”

阿常说:“最近人是多了,昆仑一号来了个女的,嚯!多厉害……君颐应该和她玩得来。”

“漂不漂亮的?不漂亮没兴趣。”我说。

话出实属无心,丞宝绪飞快瞟了我一眼,我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

唐俊生压着喉咙道:“那怎么比得上Adele。”

我说:“你说话声音这么低,难不难受啊?”

唐俊生没接茬,我盘算漂亮话都让唐俊生说去了,连忙往回兜:“人家车队的,怎么带我这种二打六一起玩……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轻挠丞宝绪的手心,看着她道:“对吧?”

丞宝绪没吭声,笑问唐俊生:“唐生和君颐很熟?她以前怎么样,厉不厉害?”

唐俊生像很难形容似的,摸着精修的胡须,望着地板琢磨道:“怎么说呢……应该就是你们这种美女见了都会挺崇拜的……一般都是晚进拐入、顶点、出弯,她是早些的,要松踏板的那种……特快。要不是她是个女的,真糟了,跟她来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的漂亮。”

阿常插话说:“这不一定的,跟车手的习惯和路况还有弯道的急缓也有关系,君颐也不全这样……我看过她驾驶笔记的嘛。”

丞宝绪也许没听出关于技术分析方面的明褒实贬,但该接收的信息,看表情大致一字不漏全收到了。

我恨得牙痒痒,免得越描越黑,只能沉默以对。

丞宝绪看着名片笑道:“唐先生养马还是?”

丞宝绪说了一句普通话,勾起唐俊生读书时的情怀,立时换了一口京片子,“惭愧,和朋友弄了一个场地,一直亏着,也就自己玩玩儿。Adele试过我们最新的那台模拟驾驶舱了没有?我自个儿弄的,没事消遣,来,我带你试试!”

丞宝绪脱开我的手跟上去了。我望向阿常,阿常对我眨眼微笑,我俩边聊边跟在后面。

从3、9点把握方向盘到亲身示范分步跟趾降档,唐俊生蹲在丞宝绪脚边,握着她的脚给她讲解循迹制动。

我咬牙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两人愉快的交流,“丞宝绪,我去赛道看人试车你去不去?”

唐俊生叹道:“你叫宝绪,好名字……”转头对我说:“我跟宝绪把这段讲完,马上好!”

我笑说:“行,你们慢慢聊,我先过去了。”

半路上,阿常笑说:“你跟他计较什么……浮夸得要死。”

劝慰的口吻,是出于对我的理解。我的骄傲要我着力表现得浑不在意。

我说:“我试试车吧。”

阿常说:“要不你先试陆仔的备用吧,你的还没检,他跟你配置差不多,座椅都是一家在搞,其他没预约的都是租的,你肯定不习惯。”

陆仔爱车如命,我不问自取,万一出了状况,出钱未必能解决。

我说:“算了,下次吧。”

阿常和我坐在场边,看一辆红白相间的车子绕着锥筒围成的圆打圈,速度逐渐增快,前轮装着雨胎,这是在练习转向的侧滑应对。车子转向对车尾的控制不足,车身在转向中漂移得有些摇摆,车手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我心里落下结论,脑后响起一把柔和的女声:“……牵引感知不行。”

我扭过头,身后的女人对我微微一笑,我回报她一点头,又转了回来。

匆匆一瞥,并没看清脸,只觉得那女人气质极好。她衣着朴素大方,戴着一顶绣着昆仑一号字样的黑色鸭舌帽,料想就是阿常口中的女车手。

阿常不知何时去了哪里,我莫名感到有些尴尬。

风与叶声带来他乡一大片紫灰色的乌云,水腥味渐厚,气温一时低了下去,我一只手捏着领口,觉得冷却也不想回去。那女人坐在了我身旁,向我递烟。

我摇摇头,向赛道递了递眼神,“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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