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獒犬凶残矫健,力大无穷,要对付很不容易。
看这黑屋,本身就充满了神秘感,加上獒犬,神秘中还带上恐怖的色彩。
现在,马庭栋除了守候待变之外,别无所为。
宁静的月夜,看着祥和的内宅,谁也不知道一项可怕的阴谋在酝酿。
等,实在不是味道,必须有极大的耐心。
百无聊赖,马庭栋又想到了冷血人蒲剑,下意识地抚了抚伤处,心想:等哪天我也要在你身上戳几个洞,从蒲剑的三名手下先后被谋杀到告密诬栽,显见是借刀杀人之计,何人安排的?目的又何在?
从一连串的事实反映,这玩刀的居心恶毒而卑鄙,到底是何许人物?
他也不期然地想到狗熊般的大汉张大个和猴形老者,已经三天没见影子了,不知是否已离店?他们的同伙刀疤汉子是被吊死在废园中,他们就此罢休么?
李大风说关外绿林盟主的副手疯豹雷元庆已投入店中,一直没风声,是怎么回事?
劫镖的到底是什么人?
远处传来梆析声,二更初起。
二娘房里的灯突然熄灭。
马庭栋感到一阵紧张,好戏就要上演了,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屋。
好不容易又捱了整整一盏热茶的工夫,才见两只獒犬行动怪异,摇摇晃晃。
马庭栋知道二娘巧凤安排的制獒药已发生作用。
两只獒犬相继躺下,挣起,再卧倒,不动了。
真正的时辰已来到。
马庭栋更形紧张。
不久,一条人影鬼魅般飘进黑屋前的院地,月光下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那人影是总管吴七无疑。
吴七小心翼翼地接近獒犬,手里仗着剑以防万一,一步一停,到了獒犬身边,伸剑撩拨了一下,獒犬像死了般一动不动,他左右望了望,启门进入黑屋。
黑屋里随即亮起了灯光。
马庭栋早已算计好了进去的路线,又待了一会,他才开始行动。下阁楼,穿过一段空地,援升花树上墙,飘落地面,然后再上墙进入角院。
他本来可以不必这么费事,从阁楼便可以借墙头垫脚直接进入,但他尽量保持体力,能不牵动伤势最好,所以才多了几个动作。
接近獒犬,心里真有些发毛,庞大的躯体,森森的利齿龇在嘴外,尖锐的爪子,虽然此刻跟死了差不多,但看了仍然使人心惊。
绕过獒犬,逼近黑屋,窗子都已用木板钉封,要窥见屋里情况,只有利用屋门。
门是虚掩的,留有缝,由于屋里有灯,从门缝偷窥,倒不虞被屋里人发觉。
马庭栋悄悄掩到门边,眼睛凑上门缝。
这一看不由大惊,只见屋里有床桌橱柜等摆设,而角落里却放着锄锹铁扦等挖掘用的工具,还有竹筐子,床已被挪离原位,地上一个大坑洞,不见吴七的影子。
太诡异了,这算怎么回事?
马庭栋深深一想,照目前情况看来,李大风隐匿在这黑屋里,明说是练功,暗里在秘密挖掘地道。
挖掘地道何为?
这黑屋邻接废园,而当年武盟公案的唯一线索是废园,情况显示此中大有文章
马庭栋心里一动,他立即断定父亲所料果然不差,李大风真的与公案有关,只不知是始作俑者,还是因为不久前的传言而牵涉进去?
一个脑袋从坑洞里冒了起来。
马庭栋全身的肌肉突然抽紧,定睛注视着那冒起的脑袋,上升,现出面目,是总管吴七。
吴七爬了出来,抖落身上的土屑,脸绷得紧,他走向门边。
马庭栋迅快地闪开。
吴七没出来,只探头望了望又缩回去。
马庭栋又回到原来位置,门缝留得比先前大,他只能侧身偏头内望。
吴七木立了片刻,口里喃喃自语道:“挖地道,通向废园,这为了什么?”摇摇头,又道:“真亏了局主,光只处理挖出的废土,就是大工程一件!管他,还是找东西要紧,要是獒犬提前醒来,麻烦便大了。”他开始搜索,橱床桌椅被褥,连壁上一个小洞也没放过。
马庭栋静静地望着。
此刻,在马庭栋原来藏身的阁楼上,有双锐利的眼睛遥遥监视这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情况更加诡谲。
吴七很细心、凡翻过的地方都把它还原。
久久无所获,吴七脸上现出了焦急之色,他停下来观察,看还有什么可以搜的地方。
马庭栋也跟着惶急,如果吴七一无所获,他这次的行动也等于落了空,谜仍然难解。
吴七的眼珠子连连转动之后,突然抬头仰望屋顶大梁,点点头,自语道:“手攀的印子,这梁有蹊跷。”
马庭栋在门缝也抬高目光,果见梁间有块明显的印痕,是经常被手抓而留下来的,心里跟着一紧。
吴七纵身上跃,双手钩住大梁,然后换成单手,空出的手在梁间探索,脸上倏露喜色。
马庭栋的心又是一跳。
吴七飘落地面,手里捏了样东西,靠近灯,展开是一片陈旧发黄的绢布,灯光映照下,可见布上绘了些线条,加了许多圈点。
“这是什么鬼玩意?”吴七又自语:“这块破布能值三千两黄金了?”
马庭栋的双晴发亮。
“管他!”吴七折好布片,塞进衣襟:“巧凤自然有她的道理,得手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马庭栋心里迅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是否现在出手夺下?不成,吴七身手不赖,如果惊动了别人,是件麻烦事。先盯牢他再说。”心念之间,闪身到屋角后。
屋里灯光突灭,吴七出门,一切似乎都有预计,毫不犹豫地上墙,投进废园。
马庭栋紧随着过墙,他已忘了伤痛这回事。
吴七并不稍停,迅捷地横穿废园,从另一端出去。
离开废园,进入旷野。
马庭栋遥遥尾随,心想:“二娘现在正缠住李大风,当然不能分身来会合吴七,看样子吴七定是到事先约好的地方等她。”
疏落的林木间出现一座小庙的影子,吴七回头望了一眼,笔直朝小庙奔去。
马庭栋采迂回的路线,迫向小庙。
吴七投入庙门中。
马庭栋迅快来到,一看,庙门匾额上写的是“三官庙”三个大字,三官庙,指的自然是天地水三官了。
庙门是敞开的,门里是个光秃秃的院子,连棵花树都没有,正对神殿,是个大石香炉。
吴七站在香炉边。
马庭栋正想现身进去,突见神殿里步出一条人影,停在廊沿月光照不及的暗影下,看不清面目,登时心中一动,立刻绕到侧后方,越墙而人,藏身殿角边。
“什么人?”吴七惊觉。
“吴总管么?”廊沿上的人反问。
“不错!”吴七退了两步:“朋友是谁?”
“先别管在下是谁,在下是受你们二娘巧凤之托,在此地等阁下,二娘天亮之后会到,在下请问,东西找到了么?”
“东西”吴七打了一个呃,声音变了调:“什么东西?”
“二娘要你我的东西。”
“朋友先表明身份?”吴七的手按上了剑柄。
“在下是她的亲戚!”
“朋友,等二娘来再谈!”
“不成,吴总管,如果你没得手,在下要立刻知会她。叫她暂时别离开镖局,你阁下也得回去,另等机会,如果已经得手,一切照事先的约定。”
“她事先没提到朋友你”
“这无所谓,是她临时安排的,以防万一。”
“那咱们就等她吧!”吴七的手不离剑柄。
“这么说吴总管是成功了?”
“这事暂且不谈!”
马庭栋细察声音,认出那人影正是黑面人,巧凤的同谋者,心头立时紧了起来。
人影缓缓踏进院地,果然是黑面人。
吴七再退。
马庭栋忽然想起云英偷听到黑面人与二娘的谈话:“得手后立刻把他除去”看来这黑面人是准备要杀吴七灭口了。
就在此刻,破风声响,一样东西袭向黑面人,黑面人错步闪开。
一条庞大的人影从屋顶下泻,直落在黑面人身前,赫然是那狗熊般的汉子张大个,手里横着一支硕大无比的判官笔。
吴七抹头冲出庙门。
黑面人横弹想追,但被张大个阻住。
马庭栋立即猛省,追吴七要紧,从侧方翻过庙墙,只见俩条人影一先一后又在十几丈外,前面的是吴七,后面的身材瘦小。
张大个现了身,证明那瘦小人影是他的同伙猴形老者无疑,他俩怎会潜伏在此呢?
马庭栋加速追去。
林木妨碍了视线,追逐的一方走的并非直线,七弯八拐,失去了人影,如果是白天,情况就会不同。
马庭栋心头大急,由于这一急奔,腿伤隐隐作痛,速度自是打了折扣。
“哇!”一声惨叫从左侧方传来。
马庭栋循声奔了去,远远见土墩旁躺了条人影,近前一看,竟然是总管吴七。
“吴总管!”马庭栋急唤了一声。
没反应。
马庭栋弯下腰仔细一瞧,人已经断了气,胸衣被抓裂,胸前五道深深的血槽,血冒个不停,伸手探了探,衣襟里的那块绢布没了影子,不用说,是被猴形老者劫走了,非追不可。
四野茫茫,该朝什么方向追?事实上时间绝不容许拖延,那绢布太重要了。
于是,马庭栋认定正前方,盲目追了下去。
月夜,林木参差,树影纵横,严重地影响视线,如果被追寻的对象伏匿不动,除非凑巧碰上,否则便无法发现,因为人已经追丢了。
马庭栋虽然是向前迫,但目光并不放弃左右,这样,搜索的面便扩大了许多。
一口气追出了三四里,一无所见,他缓了下来,心想:很可能是追错了方向,要不然先后几十丈之差,怎会连影子都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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