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掂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再报。
倒是嘉靖自己想起了这事,问内阁将旨意拟好了吗?
陈洪便赶紧将明旨奉上,嘉靖检查一遍没啥问题,便让送到司礼监用印。
因为嘉靖的属意,这旨意用印后便又送到了通政司,通政司不敢怠慢,誊抄多份,连夜走驿站加急而去。
一件事皇帝重视与否差别可就大了,今日批阅的那些奏章,除了这一份,其他的都在通政司趴着呢。
今日内阁袁炜当值,袁阁老见没啥事便吹灯拔蜡休息了,可在家休息的严嵩却没这好命。
“庆儿,我打小就教导你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今日这事要不是通政司当值的是王材、内阁当值是你爹我,咱今日的老脸都要被你给丢光了。”
严府堂屋,严世藩跪在地下,一言不发。
“上次景卿家被烧的时候,我就提醒你们注意裕王府的那些人,里面有高人啊,你们偏不听,以为逮住了人家的疏漏,便赶紧要点火。”
“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容易被你们发现的疏漏,那还是疏漏吗?人家这是圈套啊,就等着你们往里钻呢,结果呢,你们倒好,出城的人还没回来,你们就按捺不住,一个个就直接钻了进去。”
“废物!废物!废物!”
严嵩连骂三声,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喝了一口俏婢送上的雨前龙井,这才缓上一口气来。
“庆儿啊,你爹我今年八十了,且不说我这内阁首辅的位置还能坐几年,就你们这德性,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
说着,严嵩又将茶碗重重的趸在桌上。
“给默泉和景卿他们说,这些日子消停点,有这么缺钱吗?不就是一年十几万两银子嘛,陛下都定了的事,就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这样反而不好。”
严世藩闻言,赶紧膝行几步上前。
“爹,这事是我办岔了,没想到那边真有后手,可咱办这事真不是为了银子,自从古北口一役后,陛下是越来越重视那小世子了,连着裕王府都水涨船高了,这气焰要是再不打压,咱真的可能会万劫不复了。”
“呸!”
严嵩闻言一口茶水吐了严世藩一脸,随后挥手将下人都退了下去,这才道。
“少拿这话来吓唬你爹,你他娘懂个屁,你爹我从嘉靖十五年当礼部尚书的时候就开始伺候咱这位爷,至今已快三十年,咱这位爷的心思是你能揣测的?”
“你以为那小儿讨得陛下欢心他爹就能当太子了?幼稚啊,你可知道咱这位爷平生最好什么?”
严世藩有些茫然,想了想道:“长生?”
“屁!没长进!”
严嵩骂了一句,接着道:“是权力!”
“咱这位爷刚到京师站稳脚跟,就掀起了大礼议之争,大礼议争了十五年,争得是什么,争得权力啊,杨廷和、蒋冕、毛纪、费宏、杨一清,这些武宗朝甚至孝宗、宪宗朝的老人哪一个不被撵走了,撵走了他们,咱这位爷才算真正坐稳了江山。”
“十五年啊,十五年,花十五年才掌握的权力,能随随便便的就撒手?”
“你明日告诉景卿和默泉,别整日里上蹿下跳的,咋官当得越大人却越浮躁了,沉住气,要沉住气,那边越得意,咱这边才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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