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这七个字!”
李晋不免失落,本以为医册上会记录自己的身世,结果兜兜转转,只有七个字。
“那你当时骗我买枕头时,说我心疾失忆,也是骗我?”
任乾卞道:“这没骗你,李御察,我本来也是坐馆行医,但因为好赌,老老实实赚钱太慢,所以才偶尔骗些钱财,但医术还确实是略懂一些。虽然看不懂,也治不了你的病症,但总觉得你这‘日游症’是和‘夜起梦行’之症差不多。”
“夜起梦行?”李晋明显不信。
“是的,李御察,也就是坊间所说的‘梦游’、‘离魂’之症。就是睡后梦起,到处走动,与常人无异。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种病对身体无害,有些人患这病的,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
李晋道:“张嘴就乱说!我给了你机会,你最好编像一点,不然我肯定宰了你。”
“御察使,钱在何处我都告诉你了,还骗你什么?”任乾卞说道:“这夜起梦行之症,是选择记忆,有些事记不得了,有些事却记得清晰,所以你根本不是失忆。
前朝天宝年间,有一男子,酷爱歌舞,晚上睡后梦起,便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女妆梳洗打扮,描眉施粉,又穿上收藏的舞女衣装,跑到歌舞坊里,随宴客舞女一起翩翩起舞,后来被人发现毒打一通,这事儿可是都有记载的。
实际上,这男子,便是梦行之症,睡下后做梦起来,只记得自己善舞,却不记得自己是个男的。”
李晋初听,觉得有理,前日与那薛问“斗法”时,小荧曾说,“若没病,则倒反阴阳,针针致命。”
自己吃了薛问“十三鬼穴”中的十一针,不但没有“致命”,反而次日豁然开朗,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下不是恰好印证了自己也患有“情志之症”了么?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骂道:“还是骗我,你说的这人,是晚上做梦起来后失忆,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我是白天失忆,又不是晚上失忆,我是现在就记不得有些事了。”
“还有!”李晋想了想又说:“若我夜晚离魂梦起,怎么没听武机局的同僚说过,难道就没人发现么?”
任乾卞听了,嘿嘿一笑:“李御察,那谁又说,你现在是醒着的呢?”
——这!!!
李晋听闻大惊,一时语塞,惊坐在凳子上,后颈冒出的凉气,直把自己冻僵在那里。
日夜颠倒?
庄周梦蝶?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
难道晚上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只是“夜起梦行”?
别人是夜晚梦起,不记得有些事情。
而自己是白天梦起,才不记得有些事情。
天!
这也太离谱了。
原来自己白天,此刻,是在睡觉!
做梦去武机局上班,做梦遇到小荧、马灵,做梦斗祁长训!
那晚上呢?晚上自己在干嘛???
李晋无比的惊愕!
这世界居然如此不真实。
突然,李晋想起手上的绿矾油灼伤,难道,这是晚上的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线索?
那留这线索,又是何目的?
既然能留线索,为何不把身世写明,等自己白天醒后看到,便一切大白?
这许多的为何,都超出了李晋理解的范畴。
头中涌来一团麻乱,又是那日早晨长脑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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