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话说的，难道这么大个集团，除了贪污受贿之徒外，其他人就干不了活了？都是酒囊饭袋？”

“也能干吧，但中规中矩的人干活肯定没有贪污受贿的人干得好，当然，是在不出错的情况下，虽然，出错是在所难免的”秀女已经喝的有些微醺，靠些当然所以之类的副词拖延时间以组织语言“一个人，既要贪财，就会想尽办法把事情做好，否则一旦出了事，事情干不好，就会有人把他卖了，当然，一锤子买卖的除外，不过做事只做一锤子的，都是目光短浅之人，也不会有大的前途。比如吧，你去干一个项目，想要从中贪点好处，就要找好的材料、好的施工方、好的设计。不然，当日后该项目出了问题，一路追查下来，追查到施工方那里的时候，施工方第一个就会把你供出来，所以，这些贪污受贿的人总有自己信任的，有实力的合作关系，价格虽然会略贵一些，但项目的进度和质量可以保证。而中规中矩的人，抱着刚正不阿的正气，必然会找一家实力雄厚的设计或施工方，这时便会出现一些问题，首先，现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司很多，资质手续什么弄的很夸张，但其实没有什么实力。其次，就算找到了真正有实力的公司，又有一个店大欺客客大欺店的问题，当对方公司很大但你的项目很小时，虽然质量可以保证，但进度一定会延迟。因为你的项目太小，当该公司接到别的大订单时，宁愿抱着违约赔偿的风险，也会先紧着大的项目去做。而当你的项目量超过对方实力的时候，他就会把你当成石头，摸着你过河，你成了试验品，质量和细节上难免差强人意。”

刚炒的芙蓉鸡片只剩下几片黄瓜，秀女还想再吃，就叫旭伟再去做一份，秀女看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上楼去拿酒。旭伟手起刀落，马上又做了一盘，还顺带炸了一盘花生米，二人复面对而坐，喝了起来。

“而项目出了问题，或者进度延迟时”秀女端起酒杯继续说“公司利益显然受到了损失，却又不能对这个中规中矩的负责人问责。”秀女一连吃了好几块鸡片又说“真好吃嘿！比刚才那盘还好吃，因为他行得端坐的正，没人来揭发他贪污受贿，各项流程也是集团高层审核了的，而再去打官司又会浪费更多的人力——集团的法务部就是因此而来的，所以，与其把精力放在亡羊之后的补牢上，还不如让更有能力的人去做事，以免又花了钱还耽误了项目进度。”

“嗯嗯嗯，确实如此。”旭伟又想到在桂花香采购吃回扣的时候，自己虽然吃着回扣，但供货商们都不敢以次充好，有时魏静雯去进货，却时常被人蒙骗。但是最终客人体验不好，魏静雯也不会为此担责，骂名还是落在自己头上。“如此看来，人家贪污那点钱，就算是对超出工作要求之外的能力补贴吧。”

“超出工作要求之外的能力补贴？嗯，这个说法非常好，就是这样，对于集团来说，不怕你多捞点钱。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重要的是有担当，敢于对一个事情负责到底，出了事不怕，只要挽救得当，坏事也会变成好事。所以集团内部向来是鼓励搞一言堂的，所谓万方有罪，罪在一人，西汉时主父偃给汉武帝提了推恩令的政策，但后世均把功劳算在汉武帝身上，同样，穷兵黩武的罪过也只会算在汉武帝一人身上。所以，你不必在意别人说什么，不用在意质疑的眼光，放开手脚干你的就是，你是有担当的人，会馆虽淫，当不失其雄。魏家酒楼的事，虽然曲折，但足以证明你预筹帷幄的能力和坚定不移的品格。”

“那问题来了”旭伟说“既然如此，那历朝历代的皇帝就应该鼓励贪污，为什么皇帝还要打压贪污？”

“放在国家层面来说，我们集团只是一个很小的生意，甚至在本市的私企中，我们也排不进前五，所以我的认知还不足以解答你的问题。不过，我们集团也会隔几年搞一次大洗牌开除贪污的人，不过那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反贪淘汰掉只贪污但不出成绩的蛀虫。”

“既然有办法把这类蛀虫清理出去，为什么不半年搞一次，这样不是也能省点工资？”

“即使是再有能力的人，也需要掌握起码的行业知识和经验积累，这是一个漫长的筛选过程，所以大清理不能搞的太过频繁，否则没有足够培养人才的时间沉淀。”

“既然时间可以发现和培养人才，是不是就不应该搞这种大清理，有针对性的开除某个人不可以嘛？”

“也不可以，长久下去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大清理是必须搞的，而且规则必须足够严苛，非过正而不能矫枉，负责审查的人太少，有违规机会的人又太多，严厉打击和杀一儆百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旭伟添满酒杯，喝了一口，仰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说：“没来的时候我还感觉很简单，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个工作好复杂啊，搞的我现在一头雾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听你说的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所以我才会不厌其烦的跟你细致的讲，我相信你的悟性，你一定能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以让我解脱，即便没有更好的改变办法，维持现状也很好了。只要能把我解脱出来，我就对你感恩戴德了。”秀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了最后两片鸡片后也靠在椅子上伸懒腰。

“别，您太看得起...等等，不厌其烦？我他妈哪惹你烦了？我来帮你你还嫌我烦了？你真不是东西！”秀女靠在椅子上，旭伟够不到，起身拿起筷子朝秀女头上打去。

秀女躲筷子时，下意识往后一靠，这时已经喝多失去了平衡，连人带椅砸在了地上，椅子扶手磕到了后脑，疼的秀女呲牙咧嘴。旭伟见状，赶紧过去把秀女扶起来，在身后轻轻的揉着秀女的后脑勺。

“讨厌死了你！疼死我啦！”

“谁让你说嫌我烦的，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你个二百五，我是说嫌和你说的这些话题烦，又没说烦你！和你聊其他事情的时候又不烦！”

“那除了工作之外，你还想跟我聊点什么？”

“聊点做饭，芙蓉鸡片什么的。”说罢，秀女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就这点出息啊？”旭伟被秀女逗的也笑了，也是喝醉了酒，竟抱着秀女的头在其头顶的秀发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有出息！你有出息还一头雾水！”

“好了好了，算我我误会你了，我的错。走，咱们去市场买鱼，晚上按这个做法给你做芙蓉鱼片”

二人喝的晕晕乎乎，相互搀扶着往大厦外走。

“你还会什么拿手好菜，能不能多做两个？”

“吃的完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