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连忙回答道:“老爷,您还真猜对了!今天,那个外号叫‘丁剥皮’的家伙居然死了,镇上好多人都在放鞭炮庆祝呢!”

“‘丁剥皮’死了?”朱员外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急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得知镇上人们所说的死亡时间后,朱员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镇上,“丁剥皮”死了,然后自己梦见“丁剥皮”来家里,借着,后院里的狗下崽子了,更关键的是,那狗身上的颜色;还有,在门口,“丁剥皮”托自己好生照料他的话……

想到这里,朱员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些事情凑在一起,时间也对得上。难道说,那只青毛白花的狗崽子,真的是“丁剥皮”转世投胎而来?朱员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当他再次走进后院,仔细端详那只全身青毛夹杂着白花腰带的狗崽子时,朱员外却越来越相信那狗就是“丁剥皮”的后身。

这只狗断奶后,朱员外立刻吩咐下人将它装进笼子,准备带到镇外的佛寺,当作长生犬舍去。起初,夫人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不解,不知道朱员外为何要这么做。然而,当她听完朱员外的解释后,忙不迭地催着朱员外把这条狗给送走。

不久之后,这件事渐渐传开了。一开始,人们还只是当作妇人之间的闲谈,直到有一天,朱员外亲口证实了这个事以后。每天前往佛寺观看这条青色白花狗的人络绎不绝,排成了长长的队伍。

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只传说中的狗是否真的是“丁剥皮”的转世。等大家亲眼看到这条狗以后,他们一边看还一边骂,“狗日的‘丁剥皮’,你也有今天啊……”

哪怕是有丁家人在场,他们也依旧是骂不绝口。若是有人稍微阻拦,他们的嗓子就更加高起来,“我骂这个畜生,和你们有什么干系?莫不成……”

非但如此,在看过狗之后,这些看狗的人,还会把自己的口袋掏个干净,放在寺里的功德箱里,再三叮嘱僧人要把这狗好生养着。身上摸不出钱的,在看过之后,帮助寺里砍柴挑水,当做看狗的花费。

丁家人也实在没撤,“丁剥皮”收殓的时候,家里人也给他换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还系上了一根白腰带。但这些事,只有家里人知道,外头人,根本就不可能晓得。

再后来,丁家给寺里舍了老大一笔之后,举家搬走了。至于那条狗,后来怎么样了,再也没人提及。

不过,大伙儿在教训人的时候,都会拿那狗做例子。说人在做天在看,不信善恶有报的话,“丁剥皮”就不会呆在寺里。

洪老爷子的笔下,也有个类似的故事,比“丁剥皮”托生为狗更加离奇。

话说那饶州的东湖边上,住着一个名叫梅三的渔夫。他常年以捕鱼为生,生活虽然艰苦,但也算得上自给自足。

绍兴二十年的冬天,临近新年之际,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筹备各种年货,尤其是那些用于祭祀的物品。梅三自然也不能例外。

住在湖边靠着捕鱼为生的,要置办年货,多半也是靠着以物易物。往年间,梅三都是如此。

但这年冬天,下湖捕鱼的时候,梅三却摔坏了身子,一直在家里养着,想去置年货,也是有心而无力,指望着邻居们能拉上自己一把。

可直到过年那天,听着别人家都把竹子放到火塘里当着爆竹点的时候,自己家里还是冷冷清清的,祭神祭祖所需的物品都还没有个着落。

瞅着趴在火塘边的狗,梅三心里一横,一咬牙,就把狗给唤了过来。用绳子将狗捆了,准备杀了狗过年。

可怪异的就在梅三把狗杀了之后发生了。

据梅三自己说,当他把狗杀了以后,便将狗放进锅里面,准备烫掉狗毛。可当他走到外面去搬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放在锅里面的狗居然不见了!

他四处寻找,连狗毛都没有找到一根。而更诡异的是,就连先前滴洒在地上的狗血,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梅三的心里顿时毛了起来,先不说没有血食祭奠列祖列宗,这青天白日的,自己杀的狗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消失呢?

没有人知道梅三这个年是怎么过的。

但是梅三后来说,当天晚上,守岁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着来了,然后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白天被他放血并丢在锅里准备烫毛的狗可怜巴巴地对他说,“主人,承蒙你养这么久。被你杀了过年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呢,我还欠你家几只小狗,还请主人宽恕我,不要让我死。”

听到狗这么说,梅三就答应了。但梅三很快也醒了,心道,“这梦做得真是蹊跷啊!我明明已经把它宰杀了,怎么它还会求我不要杀它呢?”

白天,自己把狗杀了以后,确实也放进锅里了,只是转身去拿东西的功夫,都不晓得它是怎么不见了的?

越想,梅三越是摸不着头脑,索性往火塘里加了些柴火,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

等到天亮,打开门的时候。梅三的眼睛都直了——昨天被自己杀死并丢到锅里准备烫毛的那条狗,好端端的趴在自己的脚下,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再回想着梦里,狗说还欠着几只小狗,梅三把狗唤进了屋,继续养着这狗。

然后,洪老爷子嘴里的故事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谁也不知道梅三和狗的下落如何。或许,梅三家的狗,前世的时候,也曾欠过梅三什么吧。不然,人们也就不会认为冥罚可畏有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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