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完美的遗传了姥娘身上美好的品质,但是我很不喜欢她和她男人的相处方式,我爹在他的婚姻里充当的是老爷的角色,娘充其量只能算是主母带过来的陪嫁丫头,我小时候家里有很多地,娘总是很早起床,把家里的鸡鸭鹅狗先伺候饱了,再把全家的饭弄好,然后跟我爹一起去地里干活,中午通常不回来,晚上回来爹会一头扎到炕上,家里的油瓶倒了他都不扶,娘做饭晚了还要受他的气,娘说我和妹妹小时候一到傍晚就开始闹,她每天傍晚总是精疲力尽,家里的鸡鸭犬豕还有孩子都等着吃饭,爹在炕上翘着二郎腿等食吃还要骂骂咧咧,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娘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那代人的观念里不允许出现消极负面的情绪,在我们没长大之前,没有能力反抗父权之前,娘在她的婚姻里活的像一条狗。
爹的权威真正开始受到威胁的时候是我开始挣钱的时候,从未出过远门的我,17岁拿着100块钱开始出门闯荡,那边接我的是我多年未见的表舅,我从出站口出来,并没有见到那个约定好了戴个眼镜手里拿张报纸的地下工作者,于是拖着大包小包,徒步走了十里地去找我在这个城市做工写过几次信的发小,当大汗淋漓的我出现在发小面前时,她整个人都愣了,后来在发小的帮助下,费了很多周折才联系上我的地下党表舅。
表舅具体从事什么工作我到如今也不知道,戴副深色眼镜,留两撇鲁迅小胡子,长得白白净净,据说是会“螳螂拳”,业余时间带徒弟,我后来不在饭店工作了之后,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就住在他家里,他家的格局很奇怪,甬道式,我们有时走着走着就会撞上,深秋的时候表舅又在一个炸鸡店给我找了份工,住在炸鸡店对面的宿舍,宿舍上下铺,下铺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有时候睡到半夜下铺就会摇啊摇啊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的工作量很大,清晨5点我要下楼接货,然后去店里先把鸡腿鸡架都腌上,才能回宿舍再睡一个回笼觉,老板娘对那个小店员的态度很恶劣,后来不谙世事的我用了很长时间才知道年近五十的老板跟那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搞在一起三年了,那年的冬天自来水彻骨的凉,我的手脚全长了冻疮,为了保暖我戴了一副半截手套,后来冻疮开始流脓,手套就粘在了手上拿不下来,过年的时候回家,娘捧着我的手哭了好久,到现在还记得老板肥头大耳的样子,一想到他,就想起我的床摇啊摇啊摇,真的很庆幸我那时候不懂事,也很庆幸他没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花骨朵一样的孩子他竟然也能下得去手,后来我很快的逃离了那个地方,这是我踏上社会后上的最令人恶心的一课,冻坏的手养了好几个冬天才养好,但是从那个冬天以后,指关节就变得特别粗,应该是手长冻疮后的应激反应:肉要长得厚一点才不会被冻伤~
出门打工回来的第一个春节,爹对娘态度不好的时候,我就开始站在娘这一边,大概是挣了钱让自己有了底气,爹也开始老了,开着手扶车去车站接我的时候,我看到他头上的白发,那一刻,既心酸又生气,心酸的是他虽然也在累死累活的奔波,却并没有给老婆孩子优渥的生活环境,生气的是,即便日子过成这样,他的脾气还是那么臭,有尿只会往家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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