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裴靖停下脚步,“自己寻个地方去吧,我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解释,算谢你这次仗义相助。”
盛瑾瑜嘴唇动了动,最后“哦”了一声,“那我回家了。”
裴靖回了句“随你”,转身进了宫门,去向文御禀报谢恩。
这一谢便又谢到晚上才回家,多亏宁宴固执地候在宫门口等她放衙,文御碍于兄弟情面,不好不松口放人。
见盛瑾瑜主仆也在家,裴靖不免惊诧,还以为那人是要回某处未被查封的别业,没想到是回她的裴邸。
既然如此,在她家服刑也不是不行,毕竟盛瑾瑜是个不甚安分的主儿,于公于私她都不敢放任主仆二人流落四方。
盛瑾瑜心思敏锐,不必裴靖开口,只看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便知其人在想什么,他略一思忖,并未出言反对。
裴靖寻思半天,决定安排盛瑾瑜做杂役,杂役活多,几不得闲,如此这人定无闲心再来骚扰她。
盛瑾瑜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了声“好”。
宁宴满脸幸灾乐祸,拽着不必服刑的盛二出门应酬去了。
裴靖将人送到孙荣洲处,高高兴兴地回房看书休息。
夜色见深,房门倏尔一声响,有人脚步轻轻进门来。
裴靖以为是宁宴,然却嗅到了一股桂花香,爰自书中抬起头,疑惑以视。
盛瑾瑜身上带着水汽,应是刚刚沐浴完毕,桂花香里且夹杂着一丝澡豆的气味。其人熟练地宽衣上床,撑着额角半躺着,长发和衣领松松垮垮地垂在枕上,十分慷慨地露着从脖颈到腹下一整片紧实而分明的肌肉。
“你不是在做杂活吗?”裴靖不太自在地往床榻内侧挪了挪,“半夜来此……有事吗?”
“杂役什么都得做,包括给相公暖床。”盛瑾瑜握住裴靖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揉着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床笫之私算事吗?”
裴靖抽回手,“不算。”
“那没事了,”盛瑾瑜轻浮挑眉,“相公继续看书吧。”
裴靖怀疑地瞥了这人一眼,又坐远些,盘腿倚住墙壁。
无奈盛瑾瑜的手藏在被子里胡作非为,扰得她烦不胜烦,她按住这只灵活而不安分的手,忍无可忍地问盛瑾瑜到底有何贵干。
盛瑾瑜仍言无事,反过来劝她看不进去便先放放,长夜漫漫不适合看书,对眼睛也不好。
裴靖语塞,教这人想问什么便直接问,不要搞这些没用的。
盛瑾瑜立马抽走裴靖手里的书,握住其腕在自己身上游走,狐狸眼微微泛起红晕,升高的气温使得桂花香气浓郁如烟笼,“你收留了我,我要报答你。”
裴靖无言以对,断然拒绝,“不必,是我欠你的,无事早些回去休息吧。”
盛瑾瑜闻言一怔,不自觉地绷直身体,“此话何意?”
裴靖不想回答,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寻根究底。
怎奈盛瑾瑜不依不饶,非要她说清楚不可,说不清楚今晚都别想睡觉。
裴靖不胜其烦,“执笔的手和握剑的手,茧子的位置截然不同。”
“手?”盛瑾瑜面露茫然,旋即愣住,眼中满是惊愕,嘴唇几番翕张,“你是……你故意的?你在那时便开始算计我了?”
“只是试探而已。”裴靖哂笑一声,端详着自己沾染了桂花香气的指尖,“你不会以为那点儿香粉也很有用吧?”
盛瑾瑜遽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裴靖,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声音也在发抖,然却十分笃定,“你是故意的!”
“是。”裴靖干脆利落地承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露惊惶的盛瑾瑜,“我以为你想杀我,事后把你埋哪儿都想好了,可不想只是玩了几天,你的选择每次都让我很失望。”
盛瑾瑜死死地盯着裴靖的眼睛,试图从中发现撒谎的痕迹,盯到最后,他心里翻涌起浓烈而深重的杀意,但这股杀气很快消失殆尽,只剩烈焰般的欲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可禁欲绝情未必能玩好政治,如我这般放纵不也玩得很好?”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裴靖觉得这话无比可笑,所以笑着拍了拍盛瑾瑜的脸颊,“你玩的不是政治,是权术,我也一样。你我都是权臣,权臣不讲道理和感情……你若玩得好,怎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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