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酝酿了片刻,便开始画饼,把张家的粮仓描绘得穰穰满家,百尺房梁上挂满了熏肉,大饼叠起来有百丈之高,大米多到可让三人都抱不住的木桩插而不倒。

虽然众人知道这二人是在夸口,但一想到那个画面便不可自拔。

张家在西街根深蒂固,在难民中布置了众多眼线,张家府邸围了四面七尺高的土墙,土墙下挖了一条安置尖刺和拒马的深沟,只留一条吊桥进出,并置两队家勇日夜巡逻。张家的府邸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土堡。

敢打张家主意的流民不再少数,张家府邸前挂着的头颅便有三百多颗,西街众多难民宁愿去冲坊门也不愿去侵犯张家墙围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以陈衍这么些人去抢张家,那就是找死。张家手底下有不少的能人,张玉龙本人也颇有手段,其大儿子张朋信更是精通一门名为九龙术法的民间法术,颇为神奇。

传说有一侏儒仅有三尺高,为寻长高之法,花重金求到了张家这里,张朋信烧了一碗符水倒入骨粉让其饮下,再让他吞下一指长的钉子和一双青铜筷子,钉子和筷子入口便化成水,咕噜咕噜落入肚子中。

七日后,侏儒长高了一尺,七个月后,侏儒又添了一尺,七年后,侏儒身高已有七尺之余。这便是鬼街传得神乎其神的九龙化骨水。当然,这只是张朋信众多故事的一页而已。

其子如此不凡,其父又岂是庸犬,陈衍虽然不惧张家,但也不想过早打草惊蛇。

二人见十二斤有所犹豫,又添了一些消息,说道:“帮主,现在张家的人大半都在坊门,这可是个好机会。现在已经有不少兄弟前去打秋风,再不去可就只有剩汤剩饭了。”

十二斤假装思索中,实则是在向陈衍征求意见。

陈衍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点点头表示可以一试。他们可以先观望,到时候跟在后面吃点热乎,就像之前那样,最重要的是陈衍不能总是饿着肚子。

见十二斤点头答应后,两人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十二斤这个小帮派虽然只剩下二十多人,但得益于十二斤超强的武力,凝聚力尚可,虽然刚从战场上撤下来,但再打一场还是没问题的。

在打之前,他们还需要休整一番,十二斤也需寻上一件好兵器。

张府是一座四进四出的大宅院,背靠自家的大义庄,为了不让义庄的阴气影响张府的风水,还在两者之间修了座假山和水池,藏风聚气,界水而止,这便是张家的风水格局。

邓保义围着张家巡了一圈,发现即便是张家的人手大幅缩减之后也不好潜入,除非是挖一条暗道绕过这堵土墙,不然很难避过张家的明哨。

但是张家的布置有一个败笔,那便是中间的观景池。

风水上的水讲究的是活水,这处观景池必定是由活水引来的,这意味着张家并不是滴水不漏。

邓保义手下这支队伍专门替方雨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什么人都有,包括盗墓贼。刘仁宽就是一名民间倒斗人,挖了二十多年坟,偷过不下百家大户,不仅对阴宅风水了如指掌,对阳宅的布局也有些见解。

“这水若从河口引入,耗费颇大,即便张家再阔绰也吃不消。”刘宽仁忽然问道:“张府五里内有多少口井,在何地,一一说来。”

身旁的流民如数道来,并将井口大概方位一一指出。

为了节省时间,刘仁宽只踩了几个点,心中对其余七八口井的水位有了大概的把握。

他在沙地上画了些草图,并以步为尺在地上丈量。

邓保义虽急得团团转,但却未出声催促。

未几,刘宽仁的膝盖突然离开了地面,他大概推算出这条水脉来从何而来了。

“跟上。”

见刘宽仁起身,邓保义立马让所有人准备出发。

刘宽仁选择的位置是一口偏僻的小井,据他的推测,从这口井往下潜一口气到观景池不成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下方的水道情况需要有人去探。

不过这一方面,邓保义早就准备好了,他让一个暹罗少年率先下井,这个被大家伙叫黑煤的少年水性是一行人中最好的。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携带了一枚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这枚指头盖大小的细珠子将会挂在黑煤的脖子上,大家伙下去之后跟着光源走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黑煤了。

地下暗河湍流难以预测,意外总是难免的,这一下能上来几个很难说。邓保义这些人大多都没有家室,干一票是一票,对生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

“你等速速策应。”邓保义最后朝难民嘱咐道。

未待上面的难民回答,一行人已经挨个进入井口中,只听见一声声扑腾水声便没了身影。

张府外面巡逻的人已经撤了,全都龟缩在土墙中,故而直到张府外围了许多的难民之后,张家的管事才后知后觉地命令家勇上墙拒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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