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石一口茶喷出来,连忙追问道:“他……他去哪了?”

“不知,但至少在十天前,他就已不在鬼街了。”

方雨石回想了之前发生的种种,嘴中念叨着:“难怪,难怪……”

“若是阿齐兹大师能够入伙,大师会为我们保下几艘船,我等便无需为渡船而担忧。”孟莱说道。

见方雨石疼得都忘记搭话了,孟莱又提醒道:“方老爷,您看这事……”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舟船之事还请大师多费点心。”方雨石连忙回应道。

待两人走远之后,鲍良吉立马入内说道:“老爷,我去请郎中。”

方雨石摆摆手,说道:“去给各家递信,到密室一见。”

他这病即便再严重也是痛上个一天,但大事可耽误不得。

街北渡口处,青衣人正秘密地往船底凿孔,凿到九分九的时候停手。等到了水上,青衣人只需要找根硬物一捅,船便沉了。

吉滴差拄着拐,来到了劳作的青衣人身旁。

“大师”,这些年轻的小伙子纷纷同吉滴差问好。

这位大师很久不出来走动了,青衣人都快忘了鬼街这么一位老前辈了。

“你们这是做甚?”吉滴差突然发问。

“曾先生吩咐过,要将所有船凿穿。”

“胡闹,说的是南渡口,关北渡口何事,若是船全沉了,拿什么去接鹤先生?”

“是,那这些已经凿了的船……”

“修好它。”

“是。”

望着吉滴差大师远去的背影后,他们才敢小声讨论。

“真的照这老头说的做吗?”

“你不要命啦?小声点。照着他干吧,反正街北的船也用不着。”

当小鬼把话传到了躲在远处的吉滴差的时候,他总算是放下了心,有了这些船,想必徒弟渡河无忧了,而且在孟莱那能有更多的筹码。

……

密室当中,各家再次齐聚一堂。

诸多东家脸上挂着不悦,四个时辰后便要从渡口坐船离开,这个时候还要召众人来一次会,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下人传达的吗?

孟莱见人都来了,知道自己找对人了。阿齐兹就在他的身后,披着大黑袍,没被人瞧见模样。

还有少数几个人没来,比如赌坊的那几位老板,他们倒是认为鬼街重新开通,战争也停了,已经没必要走了。

方雨石也还没来,在场已经有人不满了,张凌已经率先开喷了:“方老爷怎么回事,是屁股粘在板凳上挪不下来吗?”

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鄙视地远离了张凌这粗鄙之徒。

在场面没有更加混乱之前,方雨石总算来到了密室之中。他的腿肿得实在厉害,让下人背着慢慢走了过来。

“诸位,今日方某请各位来这,是为两件事而来。第一件事是有一位大师将加入我们的行列,与我等共患难。”

方雨石没有去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和为此道歉,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

之前在街西方雨石的动作很成功,因此也积攒了一些威望,大家虽然心有不忿,但依旧给他几分薄面。

阿齐兹走上人群中央,放下了自己的兜帽和面具。

在场的人忽然不由惊呼一声,然后连连后退,更有不少人拔出了利刃。

崇沙大声诘问道:“方雨石你什么意思,你投了青衣?”

“诸位”,方雨石勉强站起来,抚慰道:“放轻松点,我没有恶意,阿齐兹大师也没有恶意,大师是来相助我们,莫坏了他的好意。”

方雨石朝阿齐兹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讲了。

“各位老爷,各位东家,街南渡口重开是假,借机溺死所有不愿同鬼街共存亡者是真,青衣人此时正在凿船破舟,只待尔等入瓮。”

阿齐兹说完后,在场的人并未就此信服。

韩正平道:“空口无凭,难以信服。”

于鸿朗却是有些心动,道:“若真如此,依小兄弟看,该如何”

“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祝愿韩老爷早到彼岸。”阿齐兹转头对于鸿朗说道:“有两条计策,用尸油和腿毛烧的灰,还有河泥、鱼脏、船钉上的锈拌匀后涂在脚底,可避过水猴子的攻击,这是其一。

其二,我会暗中为你们保下数艘完好无损的船,夺船之后走红牙岭一线离开。”

“诸位怎么看?”于鸿朗大声说道。

在场之人议论纷纷,没拿出个统一意见出来。

最终还是崇沙出来说了一番话,让场面安定了下来。

“暹罗如今到处搜查方士,我等即便是从南渡口经湄公河往北走,也难说不出事。如今之计还是行阴路,从红牙岭走绵水关,喝七坪,经烧十铺到安南鬼街最为稳妥。”

张凌问道:“小子,你如何能保证把船准确无误地留给我们,又如何保证我们这些人能不被打散在不同船上呢?”

阿齐兹回道:“子时青衣人注意力必然在街南渡口,我们直接去北渡口抢船。”

张凌笑道“黄口小儿,陈衍这老小子才用了声东击西之策,青衣岂能吃上两次亏。”

“青衣人手不足,两处渡口只能择一重防。非但杜新不在鬼街,昂乃屋外出未归,丁易死于流民,青衣人拿什么来防北渡口。”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张凌也不由神情严肃起来。

“得赶紧走,若是等杜新这条毒蛇归巢,我等岂有活路,我看这小兄弟说的倒也不错,趁着这个昏头昏脑的曾向明把持着鬼街,咱们速速抢了船走人。”

于鸿朗失了方寸,不由地劝说道。

其他人听见这话却是不得不选择相信阿齐兹,因为作为谎言它太过离谱以至于没人相信,反过来想想,杜新已经很久没有露脸,鬼街也确实乌烟瘴气一大片。

“我在西街的眼线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你们猜是谁?”

疼痛有所缓解,方雨石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是陈衍,既然杜新不在,我打算把消息透露给陈衍,让他去闹吧,我们今晚就从北渡口乘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方雨石这一席话算是替阿齐兹站了台。

“这怂瓜蛋竟然真想和杜新鱼死网破?”张凌大吃一惊。

“没错,陈衍这老小子一定可以把杜新咬下一块肉,就让他留下来和杜新慢慢斗吧。”练金痛快地说道。

其他人也赞叹这个想法不错。

“提醒各位,船上的位置有限,可别拖家带口让我难做。”阿齐兹笑道。

随后众人在忐忑而又怀着期待中离开了密室,在各自的府邸中等待夜晚的降临。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