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刚吃上一口干饭,这是十多天来第一口白饭,虽然没有菜,但就单单锅中的米香就足以下咽。

吃完了饭之后,他拿出来之前剩下的半颗药丸子放了口中。

绝大多数药力用于抬升陈衍的功力,少部分作用于身体补漏,这一次的感觉好似春日凌空,陈衍感觉到身体洋溢着温暖和能量。

和上一次一样,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消散了,不解决飞头降的问题,陈衍永远不能将身体维持在健康状态。

血花比上次还要凶残,汇聚在空中呈现波澜涌动的态势,陈衍越想收回来,血花反抗得越激烈。

想来,应该是太久没有进补血食的缘故。

陈衍大汗淋漓,心中浮现出自己的生平和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他甚至看到了那阔别许久的母亲,重疾缠身的妈妈,喋喋不休的经理……

他摇摇头,拼命抵抗幻想,却又涌现出更多的幻象,而这一次出现的画面却不再是过往的经历,而是一些第一人称的模糊画面。

他人的嘲笑,师父的严苛,这些画面总算让他知道来源,这是阮良伟这个畸形种的记忆,更可怕的是他的人格也在影响着陈衍。

“你莫不是认为,我就这么死去吧,哈哈哈哈——”

“滚出去。”陈衍发了疯的大声喊叫,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咚咚咚

几个被惊吓到的人不知道陈衍在里面干嘛,靠着人多过来凑一凑。

陈衍红着眼,手指往门口一指,血花卷成一道漩涡涌去,木制的门立刻被腐蚀成了碳,这几人连话都没说出来便葬生血海。

这血食一吃便停不下来,陈衍狂怒地嚎叫着,操控着血花一间屋杀过一间屋。

“不,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屋子内的人们连滚带爬,有些就差一步就能逃到屋外,但血花却先一步刺穿了他的身体。

还有些人是认识陈衍的,他们跪下哭喊着,让陈衍看在这几日相处的份上,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十二斤这个帮派被陈衍屠了一半有余,剩下的人包括十二斤因为住的远了些而逃过了一难。

陈衍昏昏沉沉地晕倒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是十二斤把陈衍抬到了床上,在听到这边的动静之后,他立马带着人过来查看。

结果就看到了死状凄惨的干尸和躺在地上的陈衍,还好是十二斤,不然陈衍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被煮了。

躺在床上,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他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问道:“现在是几时?”

十二斤说不出来,倒是他后面的小少年答话道:“现在约莫着酉时。”

“我想与帮主说几句话,你们出去。”

陈衍暗示十二斤把人都给带离出去,而十二斤则心领神会。

“你想出去吗,我会安排人带你出去,给你寻个安全的地方。”陈衍问道。

令陈衍意外的是,十二斤拨浪鼓似的摇晃着他那硕大的脑袋。

“为何?”陈衍不解的问道,这里又要饿肚子,每天都要死人,即便是白痴也能看出此地不宜久留。

“这里有……有肉吃,香,我要……和你……待在一块……”

自从十二斤开了荤之后,他说话流利了不少,人也变聪明了。

陈衍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一直都忘记了只有自己在挨饿。

他让十二斤扶着,走出了屋外。

院外的光景让他吃了一惊,十来具干尸排放在墙根下,由于只剩下一层干皮,所以十二斤他们食欲不强,故而决定草草埋了。

陈衍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大概率是他杀的。

“将他们厚葬了吧!”陈衍不忍直视。

屋顶的瓦片发生了响动,陈衍尚未反应过来,身上的血花已然涌出,得亏他及时收了回来,要不然上面掉下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刚刚从上面跳下来的邓保义心脏砰砰跳动,真怕这大师收不住手。

“大师,是在下失了礼数。为避人耳目,还望大师恕罪。”邓保义说道,他余光瞥见了陈衍,却被吓得把目光移开了。

陈衍回道:“无妨,不知阁下为何人做事,所来为何事?”

“回大师,在下姓邓,名保义。雇主是东街方掌柜,此来是提醒大师,青衣人早已将船凿破,想要淹死所有渡河的人,还望大师不要上当。

另一则消息是有关杜新,他此时并不在鬼街,其爪牙大多散落四方,如今的鬼街正如这西街一般破壁漏风。”

陈衍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在思考这两则消息的可靠性。

“大师,将尸油和腿毛烧的灰,河泥、鱼脏、船钉上的锈拌匀后涂在脚底,可避免水猴子的攻击。”

他将这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交给了陈衍。

陈衍接了过来,想来这一团有纸包着的东西就是他们所说的那种可以避开水猴子进攻的东西。

“若是有朝一日走投无路,可以来寻我,兴许我能庇护一二。”陈衍朝邓保义承诺道。

他方才占了一卦,值符和庚皆休囚无力,又各得景惊二门,两相恐惧,值符落外盘,而庚落内盘,这说明方雨石有很大几率不战而逃,但杜新很大可能不会让他就此逃脱,总的来说,杜新的赢面要大的多。

邓保义虽不知陈衍心中什么盘算,但这句话也算是以后的一条退路。

他接连道谢,为防有人碰到,他立刻告辞而去,更多的原因还是被陈衍阴冷的气势给吓退了,待在陈衍身边让他天然地感受到一些惧怕。

“鬼街诸多能人,无一人有骨气乎?”

陈衍默默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忽然想起了食舍的夏海清,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人。”

十二斤见陈衍喃喃自语许久,便打算离开,让陈衍一个人静静,谁知陈衍居然叫住了他。

“十二斤啊,你必须得走了,鬼街不适合你。”陈衍坚决的目光似乎不容他拒绝,“待你出去后,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大桌席面,杀一头肥猪,让你吃个够。”

十二斤虽有所抗拒,但还是听从了陈衍的建议。

陈衍将一封信交到了十二斤的手上,吩咐道:“出去后,记得将信送出去。”

这封信自然是送给师兄的那一封,陈衍誊抄了好几份,之前发出去了几份,但很大可能都没送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陈衍打算亲自送十二斤到渡口。

西街的风阴凉得如九幽黄泉下的寒流,吹得陈衍的脖子凉飕飕的,他忍不住用手去挠,但却越挠越痒。

自己不会是长了冻疮吧,陈衍忍不住找了个小水洼,借着水面照照自己的脖子。

脖子处居然长着一圈圈红色的血丝,皮肤呈现粉红色并带红点的血斑。陈衍从水洼中接了些水抹在脸上,睁开眼他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陈衍的心再一次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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