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印真夜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霁雪霏,道:
“真是,没白来。”随即他正色道,“怎么办?你还能再战吗?”
乌重身体轻微发抖着,开玩笑的口吻道:
“够呛,哈哈。”
桃印真夜架好剑势,眉关紧缩,眼角眯成一条缝,无关的东西都被排除在外,两眼珠精准而快速的锚定敌人的眼球、手肘、脚尖三处,似已锁止对方一切意图之内的行动。桃印真夜说:
“你先躺着,让我来!”他正要起身,却被乌重一把拽住。
只听得乌重这么说:
“我祭你祖宗的,你来个蛋啊你来。听着!”
乌重又把桃印真夜拉近了一点,说:
“之前,我不是答应你在救回长剑璆锵后就解决你武学的缺陷吗?如今看来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便宜了你小子。”
桃印真夜正想说点什么,乌重立刻收回嬉笑,异常严肃的说:
“听好了!所谓力量的最大极限,就是要领悟人的本能。你就想一下,当一个孩童奋力拔出一个塞得非常紧的瓶塞时的情形。关键在于,对于那个小孩来说,拔出瓶盖的力道他肯定是有的,但怎么做到控制那个力道让它一豪不多的弹开……这种身体与大脑的配合可以说完全超出了人类能控制的范畴……”
桃印真夜知道乌重这些话,有着临终遗言一般的重要性,因此听得非常认真,眉头皱得很紧,极力去捕捉乌重言语之中那隐含的武道哲学。
乌重带着沉重的喘息继续道:
“如果力量是绝对的,那完全是另一码事,比如一个大力士来拔出那个塞子。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拔出塞子那一瞬间,他的手或多或少都会随着拉出塞子那个力量继续移动一段距离。即使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欲往相反方向又抵回去一股力量……你再怎么设法去克制,也无法办到努力扯开塞子,接着意识到塞子崩开后,再往回加一个力让它恰恰好抵消。”
“啊咳”乌重又咳出一点血,桃印真夜这时也不再问那些关切的话,而是继续听他说,“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乌重露出一个自豪的笑,而后又道: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如果做得到这,才只是一重境界。而后,能达成另一重境界的关键关键的机要还在于,弹开的那一生灭#1【注#1一生灭:佛教用语。九百生灭为一刹那。】把穷极一生的力量、能量!淋漓倾穷的爆出!试问,方寸内,天下间,谁能抵挡得住?”
桃印真夜听得如醍醐灌顶,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领悟了,起码现在有了方向。而这时,红魔玺和朱熠彤正向他二人走来,乌重乜了一眼那红彤彤的二人,转头接着道:
“我是体术武格,本来我也打算修双重武格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所谓上下四方曰宇,所以叫‘诧宇断’。啧,不是人能接的一刀啊。这‘诧宇断’我今天就送你了。古往今来曰宙,这‘诧宙断’你能不能练成。我想是看不到……。”
乌重这“到”字还没说出,红魔玺和朱熠彤便同时冲他们两人发动了攻击。乌重正是这时,提着‘断灾’冲了上去。乌重没有再跟桃印真夜交待什么,而是用行动告知了桃印真夜此刻最应该做的最理智的决定。
三人交战一处,乌重身法依然迅捷,但却频繁受挫。才不多一会,他便又被狠狠的打翻在地。
这一切都看在桃印真夜眼中。
逃。
这是他内心的想法,桃印真夜望了一眼七色堇,又望了一眼乌重,再看了一下逃跑的方向。
抉择!
桃印真夜定了。
“唰!”的一下,桃印真夜朝霁雪霏的方向跑去,然后一把扯着受伤的霁雪霏就朝庭院外面奔。
乌重看到桃印真夜的举动,不但没有气愤,反而非常宽慰。如果要逃走,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但……
“怒眼红晴●飞瀑绯流沙!”
在桃印真夜与霁雪霏身后,从地上卷起滚滚沙尘,它们在与人齐腰的位置悬停,并不断卷动,跟一个平躺着的风暴眼一样蓄积着能量。桃印真夜对霁雪霏道了一句,“快点!”并加紧了步伐。可身后又传来一声彻地贯天的咆哮之声:
“熠红耀寰宇●横霸穿山戟!”
红魔玺瞄准桃印真夜的后心,手掌向上托着‘燎原’戟杆,身子往后倒,手臂开到最大限度!一戟就朝着他们飞去!
那‘燎原’,刚好从朱熠彤的“飞瀑绯流沙”中央而过,本就万分霸道的一戟,伴随着朱熠彤的那同样气势雄浑的绯沙,如同排山倒海的力量就冲着二人倾泻过去!
抉择!
桃印真夜又面临抉择。
不防,必死。防御,那势必会受拖累,从而错失这个时机。再想逃,恐怕没有可能了。
其实两种选择,结果可能都是死,但谁不愿意多活,哪怕就‘一阵’,这种侥幸,任谁都会有。霁雪霏这时瞳孔变得巨大,脑门心的汗水如柱般的往下流。就在这时忽听得:
“嗙!”的一声爆炸音!然后是金属摩擦那种异常尖锐刺耳的动静。接着又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暴喝:
“黑煞天御王●捭阖干戈●溃!”
桃印真夜往后一看。
乌重!
他的蝠龙盾——断灾,已被打飞。红魔玺的挂幡朱红戟——燎原,也弹到了天上,正回旋着被红魔玺召回。而乌重正在用他的武学“捭阖干戈●溃”在化解朱熠彤的“飞瀑绯流沙”。
两股气势万钧的力量在激烈的碰撞!而本就身受重伤的乌重,口腔不断的流着鲜血、抗拒着死亡阴霾的裹挟,任是挤出两个字:
“快……跑!”
桃印真夜愣住了!他不理解。桃印真夜的不理解有多种层次,但最为前置的一条是:“他,怎么能摆脱虹赋的影响?”
见桃印真夜在那里愣神,乌重使出浑身气余,喷着血大口骂出:
“我祭你祖宗啊!快!跑!”
霁雪霏泪流如柱,此刻,她比桃印真夜还要懂得这份情意的厚重。反转过手腕,一把却又扯着桃印真夜继续奔逃。
乌重脸上露出了一种笑。那笑,带着虹赋靛蓝七悲的死悲,显得诡异,而这诡异之中又带着欣慰。
这时他们两人的身后,又一次传来“黑煞天御王●捭阖干戈●溃”的奇妙响动,只是这次不是乌重的发出的,而是他的“演成”所发动的。这次所“御”的,也不是“王”。而后再又听到了各种嘈杂的拼杀与绝技的式名,“核崩”“裂心炮”“一斩剥敌心”……等等不绝于耳。霁雪霏泪眼如梭,也不回头,只管脚下,似乎每一次的响动都在加剧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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