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夯实落脚点的陈守拙,似乎无所着力,猛然失去重心,不住的向前倾倒,仿佛大厦将倾。
片刻后,陈守拙只觉自己正不断向着眼前更为阴暗隐匿的深渊坠落而下,身无着力,宛若无根浮萍般无可奈何。
只是不待他抱怨世事无常,眼前的无边深渊竟忽的被撕裂开来,像是无由而至的犀利一爪,使得深渊尽头猛然露出了一线天似的洞彻光痕。
陈守拙身躯飘忽,在无可抵御的吸力下,脸对着那一道光亮,瞬间不从心地坠下了一大段距离。
刹那间,那原先只是一道的光痕,也随着陈守拙的猛然下坠,又顺着那一道痕迹蔓延扩张开来,以至下坠途中的陈守拙眼角刺痛,满眼光澈,浑身置于光天化日下。
再一瞬。
仰躺在床的陈守拙脩然睁开双眸,气息沉稳,眉下阴幽,仿佛古井无波。
恍然方醒的他轻巧抬起双手,神色里带着狐疑,似乎是对自己的仍然尚存感到阵阵茫然不解。
于是陈守拙分出一丝心神,汇入经脉,探入脐下丹田。
丹田内虽是气息流转,生气盎然,可同从前的想必,却还是显得有些黯淡。
想必那一击,已经损害到了经脉,导致了境界的下移……
陈守拙念及至此,耳畔边这才迟缓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嗯嗯声。
那道哼唧声听着很是娇酥,足以令人心境紊乱,血脉喷张。
陈守拙随之倾头侧目,很快便发现了木塌边上的黎央。
在陈守拙眼中,酣睡着的黎央双手随心地搭在木塌上,衣襟略敞,娇躯顺势倚靠在一边儿,紧闭着明眸,不自觉地微翘朱唇,憔悴中带着点点娇媚。
我见犹怜……
以往冷心自恃的陈守拙,此时竟一时挪不开目光,炯炯的眼神中不知是哪个情绪拔得头筹,占据高峰。
他呢喃着开口,只是声音听起来不免萧索。
“黎央……”
闻听此言,正小憩着的黎央,似乎在睡梦中听见了陈守拙的轻呼,微蹙着柳眉,费劲地睁开双眸,正巧对上了陈守拙的目光。
四目相对。
黎央有些惊讶,但没有溢于言表,只是拭了拭睡眼惺忪的双眸,又撑着木塌站起身子,看着略显生龙活虎的陈守拙,娇嗔着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醒呀?姑奶奶我可照顾你三天了!”
“我没有死……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陈守拙扯下额间毛巾,扶着木塌坐了起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黎央翻了翻白眼,双手叉着腰,微微倾出上半身,带着怒意道:“你连声谢谢都不讲噻,我才不告诉你!”
黎央在最后几个字上,咬音极重,听上去有些小两口间嗔怪的韵味在。
不过陈守拙不在意便是了。
“谢谢。”他尽量满足着黎央的要求,冷冷道。
黎央咬着牙关,看上去有些气恼。
“他们呢?”陈守拙见此不再执着,换了个问题问道。
黎央双手抱臂,撇过身子,闷闷道:“谁啊?”
“跟我一起来的那些人……”陈守拙拧着眉头,对黎央全然不知的反应抱着一丝狐疑。
“哪有别人?本姑娘找见你的时候,就瞧你一个人横在路边,要不是我好心把你捡回来,你还不知道要被哪个野狗叼走吃哩!”黎央咋咋呼呼道。
“如此吗……”陈守拙淡淡道。
“虽然挺不想见到你的,但是……你或许……不,是肯定!你肯定跟我阿爹的失踪有关系!”黎央一手扶着坐在床沿,眼角不为人知地划过一丝落寞。
“……”陈守拙冷眼相待,双手抱臂,示意其接着往下说。
可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黎央,此时却并没有顺遂陈守拙的心意接着往下说,反而学着陈守拙的腔调,故作冷言道:“你的刀断了……”
她指了指倚靠在墙边的横刀,薄唇翕张,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小声道:“我给你买了把新的……”
“谢谢。”陈守拙的言谢话语轻飘飘地传来。
黎央似乎很是受用,抿了抿嘴唇,又抛下一句话,“总之,你先养伤,待你好的差不多了,我再把知道的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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