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烟火繁华,商贾云集。金粉楼台,繁华靡丽,画舫凌波,沿河人家,鳞次栉比。沿河两岸是豪门贵族,官僚士大夫,文人骚客,达官贵人的消金享乐之地。
谢径和关杳到达集市的时候已是夜灯初上,灯红酒绿。
谢径没有带随从,关杳也没有小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大街上灯火通亮,商人云集,她跟着他走在后面,人潮将他们冲散,只是一瞬间就看不见谢径了。人山人海,一旦走散将去哪里找。“径之..”她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他,突然间她被一只手拉了一把,是谢径,他在人群中发现了她。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目光锁在她身上,而她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越发觉得自己不想放开她了。
他拉她入怀,紧紧地,久久地,不放开。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其实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种感觉!爱是无形的,它就要填满各个角落,以各种形态出现,轻轻的,浅浅的,来到他们之间。
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笑语喧哗,人潮汹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集市,她醒过来,轻轻将他推开:人很多。
她因为害羞而脸红,她羞涩的模样更是让他情难自禁,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果然火辣辣的。不由得戏谑道:“你真可爱。”
“十里秦淮百花开,手持团扇共徘徊。卖团扇咯,各式各样的团扇..”兜售扇子的小贩吆喝着,卖脂粉的大娘招揽着,酒楼茶舍的伙计招呼着,人声鼎沸之下,甚至比白日还要精彩。
他们找了一家酒楼吃饭,刚坐下店小二就立即报上菜名,不一会各式美味佳肴就上了桌。天香楼的食物应有尽有,随季节更换不同的花样,夏天有清凉的饮品和糕点,冬天则有滋补肉食。酒楼茶坊外,还有各种饮食摊贩,日复一日,不管风雨寒暑,游人食客,笙歌彻夜。
享用完美食,漫步街头,道旁有大量的流动商贩在贩卖吃食、手工艺品等,四处还有杂耍献艺之人,生意往来不断。待鞭炮丝竹声齐鸣,更是将夜晚的氛围推向高潮。
真是笑看人生百态,坐享人世繁华。
“哥哥,买耳环,配发簪,双双对对不孤单。”一个女童提着篮子在兜售小饰品。
“妹妹,你嘴巴好甜,我买。”谢径取出银子放到女童递过来的篮子里,并从里面拿了一对耳环。
女童说:“是相思子,此物最相思了。谢谢哥哥姐姐。”说完,提着篮子去寻找下一位买家了。
相思子,就是红豆。这对耳环是用红豆制作的,红豆质地坚硬,色泽华美,红艳持久。他给关杳戴上耳环。
这普通的小豆子制成的饰品看似粗糙,颜色倒也娇艳可爱,关杳戴上去后就凸显它的精巧来。她略显羞涩:“好看吗?”
关杳身上没有佩戴装饰品,连根木簪子都没有,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说不定真正有品位的女子,是很少穿金戴银,但少数的点缀就更能衬托女人那份独特的美,他称赞道:好看。
走在街头,关杳的清新素雅,与华丽的灯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反而更加衬托出她清新脱俗,气质高雅。
车马喧嚣人物嘈杂,灯火照天,通晓不绝。看完卖艺人的幻术表演后,谢径明显地感觉到关杳累了,于是叫了一辆马车。
关杳问:为什么叫马车?
“坐车回去。”
关杳:可是过了桥就到了。
谢径:但是你累了。
关杳:难得出来夜行,走回去好吗?
谢径:好,就依你。
谢府与热闹的街市隔河相望,这里是官僚士大夫们的住宅聚集地,无论是走路还是乘车马,都很近。谢径把手递给关杳,她没有犹豫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他说:从下午一直逛到现在,你累了,来,我背你。
关杳:不要,我很重的。
“是吗?”他看了看她,说:“我背得起。”
关杳:可我不想麻烦你。
谢径:“我们是夫妻。”他说这话的时候,关杳垂下了睫毛,他扳过她的身子对她说:“你可以依赖我。”
关杳看着他:我那天骗了老夫人。
谢径:我知道。
关杳:你会生气吗?
谢径:不会。
关杳:那你会和我和离吗?
谢径:不会。
关杳:可我骗了老夫人。
看到她焦急的模样,谢径噗哧一笑:居然还有人这样说自己的。胞宫虚寒症。
关杳急着跺起脚来:你还笑。
谢径:你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病?
关杳摇头道:当然没有了。可我日后要怎么面对老夫人呢?
谢径:忘了它。
关杳:忘?怎么可能忘呢?就算我忘了,老夫人还记着呢。
谢径:这事我来处理。
说话间,远远地听见有一伙人在追赶什么东西,“快,别让它跑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告诉关杳:“听我说,你先回去,从这里直走就看见府门了,不要岔路,直走,回去等我,我去去就回。”
“你小心。”
同一时间,屋顶上声音越来越近了,谢径纵身一跃,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以飞快的速度往前跑,他紧紧地跟在后面,看见那个影子消失在一间大宅里,他翻进院子,一落地一个黑色的东西直迎面朝他扑咬过来,借着月光他看见那团黑色的影子其实是一只黑猫,它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绿色的光,嘴里不停地发出尖锐的叫声,漆黑的身影在幽暗处显得格外诡异。
黑猫发狂似的朝谢径扑咬着,院子里有晾衣服的竹架子,他扯出一根晾衣竿做武器,三两下就把那只张牙舞爪的黑猫打死了,他握紧晾衣竹朝屋里走去,一个人影朝他袭来,月光下,他看见对方是个差不多上百岁的老太婆,她稀疏花白的头发,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深陷的两眼灰白又浑浊。那老太婆看见黑猫死了,发狂似的叫喊,她力道之大,犹如几个壮年男子附体,谢径几乎抵挡不住,手上的竹子都被打碎了,两人打斗得很激烈,附近的百姓听见声音纷纷敲着碗和盆大喊:“快来人呐,抓贼啊!”
不一会就听见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那老太婆起身要逃,谢径拖住她,人语喧哗,火光冲天,是官府的衙差来了,为首的是神捕“飞鹰”和谢径一起制服了老太婆,众人把她像粽子一样的捆起来,门里墙外观者如堵。
有人说:这不是老姨婆吗?她会武功?
又一人说:她上百岁了。
没错,就是这个上百岁的老妖婆被谢径误打误撞地逮到了,夜里骑着黑猫四处杀害婴儿吸食脑髓的老妖精就是她。
经“飞鹰”神捕一审问,就明白了整个事情。老姨婆是王老爷的小妾,王老爷五十多年前就死了,老姨婆被正妻赶出门后一直住在这间老宅子里。她养了一只黑猫陪伴她,也有三十多年了,物久成精,老猫成了精怪,一年前,老姨婆也快死了,于是猫妖带着她四处吸食婴儿的脑髓,修炼妖术。之所以一直无人察觉,是因为谁会想到作案的是一个上百岁的老人呢。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谢径从衙门回到府里已是晨光熹微,朝暾初露。昨夜东院受到袭击府里上上下下高度紧张,大伙将近天亮才入睡。
他见到长胜和百年,才知道昨晚妖怪从房顶上下来想要偷袭大宝二宝,被睡在一旁的奶娘看见,奶娘大声呼叫,守在门外的女护院破门而入生擒它,在外面巡视的长胜百年听见声音赶来围攻,但还是被它趁机逃脱了,众人追了一阵,生怕它再度潜进来就没有坚持。
幸好妖怪逃走时被谢径撞到了,大伙奔忙一夜可以安心地回去休息了。谢径回到南院,先去房里看关杳,看见关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把她抱到床上,然后才回自己书房。
谢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出房门的时候,看见关杳站在院子里,他来到她身后问:你在干嘛?
关杳转过身来:你醒啦?有没有受伤?
谢径:没事。你昨晚独自回来害不害怕?
关杳摇头道:我担心你。
谢径:我没事,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不会丢下你的。
关杳:我知道的。我回来才知道大宝和二宝遭到了袭击,好在侍卫们发现得早,没有人受伤。
谢径:总之没事了。对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吃了饭没有?
关杳:没有。
谢径:我去叫孙嬷嬷备饭。
关杳:刚才李嬷嬷带来老爷的口信,说曹太傅一家已经搬进竹园了,让你去一趟永定宅。
谢径这一去好几天不见人。
小春把洗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对关杳说:小姐,你那件墨绿色的纱衣被浣娘洗坏了,我拿去给王嬷嬷修补,但是没缝好。我叫浣娘赔,她赔不起。
关杳:缝不好扔掉就行了,日常生活的损失是难以避免的,衣服坏了就叫浣娘赔哪有这个道理?
小春:我只是让她赔一件单衣作补偿而已,不是纱衣。
关杳:你要单衣来干什么?
小春:不是我要,是要给小姐你的,你之前为了凑集银子赈灾,把衣服首饰都典当了,你没衣服穿了,你来看。
关杳站起身来到柜子前,里面空荡荡,就叹了一口气说:“常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小春:我劝过你的。帮助别人没错,但是弄到自己没衣服穿就是大错特错了。
“对不起啊小春,我应该听你的话。”
小春说:小姐,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又不能开口说没衣服穿,毕竟太夫人和老夫人送给你的衣服,现在全在当铺里,我们没钱去赎回来。不如我们找个借口说回去看望老爷和夫人,实则回家拿衣服。
关杳:是呀,以前的衣服都还在,妆奁里还有一些发簪和镯子。
小春:你还想卖?
关杳:你不是说我们没钱吗,再卖掉一些换钱以备不时之需。
小春:小姐这样不是办法呀。
关杳: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嘛。
说话间孙嬷嬷带回一个小盒子放在关杳面前说:夫人,这是少爷给你的。
关杳感到很奇怪:他回来了吗?
孙嬷嬷:没有。东西是长胜转交给我的。
小春:少爷最近好像很忙,我有好几天都没见他了。
孙嬷嬷:我也是,少爷平日早出晚归,又不让我们进书房,他在不在里面没人知道。
小春:说不定是曹太傅来了,应酬比较多。
孙嬷嬷表示赞同:还用说吗。小夫人快打开看看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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