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之转身见着徐翩翩一身白色孝衣,全然不似以往精明管家的气质,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颜色。遂说:“汝今天也未尽粒米,还是吃点吧。”
“小郎君,汝未吃,我就不吃。”
沈默之劝道男女不一样,怎能相提并论。徐翩翩只是不答应,反而说:“老爷病故,侬和阿莲别无亲人,只能和小郎君相依为命呢。小郎君不爱惜身体,我们以后怎么办?倒不如死在前头。”
沈默之无奈只得说要吃饭,徐翩翩忙招呼着侍女送上一碗莲子粥,配着酱菜吃哦。自己也吃了一小碗。
这时谢览下了公事,也匆匆赶了过来说:“我已派人去看了,上午苕溪上有船倾翻,水道拥堵,汝大舅要晚点才能到。”
正说着,苕溪上一条楼船向着渡口驶来。远望船首立着大旗,上书建昌县侯,至近则满船缟素。船至渡口,一美须儒雅的中年男子身着斩衰丧服,踩着踏板上了岸。
谢览领着沈默之上前迎接道:“沈太子仆节哀,水路迢迢,还请亭边稍息,吃杯热茶以驱寒湿。”
沈旋拱手说:“不敢劳谢太守等候,我已不是太子仆了,只是一个以父忧去官的士人。”
谢览故作不悦道:“你我是世交,何必以官位相称,这是汝侄沈默之。”说罢,将沈默之拉到身前。
沈旋见着沈默之也是身穿斩衰丧服,眉头微皱说:“灵宝长高呢,真是像明月呀。”沈旋宦游建康二十年,期间从未回武康,这是他初次见到沈默之。
沈默之恭敬的说:“大舅护送祖父归乡,真是一路辛苦。”
沈旋微微点头,和谢览进了亭内说:“河上风波渐起,夜航多险,今晚就在这渡口停泊一夜,明早起航。”
谢览说:“船上可缺粮水,我从郡库内给汝补齐。”
沈趋摇头婉拒,另说:“朝廷给家父的谥号定了‘隐’。”
沈默之心中默念:“隐拂不成曰隐,明不治国曰隐,怀情不尽曰隐。这是恶谥啊。”念到此处,沈默之愤怒的盯着沈旋,怒其不为祖父争一个美谥。
只听见沈旋悲伤说:“礼部定的谥号是‘文’,呈报至尊。至尊不同意,说阿父是怀情不尽,故曰隐。”
谢览叹道:“沈公著史、辞赋、诗歌皆出类拔萃,实乃一代文宗,追谥‘文’才是恰如其分。死者为大,至尊实在是……”
亭中人皆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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