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昭宁眼中静如死水,深深望着秋欢萧。
“怎么了?”秋欢萧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看着昭宁,她镇静的不同于往常。镇静之下藏匿着汹涌波涛。
“如果回不去,那就查出那件事的真相好吗?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活下去。”昭宁面色仍是平静,像一袭薄纱,她把真正的情绪都悄悄放在薄纱下,而狰狞狂妄的情绪不断地冲出平静,奔涌而来。
“你在这里,身上的恨意就会扰乱你的心智。考妣在天,只愿你开心足矣。”
“可我开心不了!父亲不可能会贪墨军饷,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暗中作梗!”她站起来,眼中含怒。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事实呢?”
“什么事实?就凭那冷冰冰的一纸文书?还是那朝臣的一面之词?”昭宁几乎发吼。
十几年来,她都不忍将此事再次提起,但她不信,蘅霄仙门查到的证词寥寥无几,怎能够证明她父亲当年贪污!
“昭宁!”彼时,秋欢萧也带了怒气,仿佛心中积蓄着很多复杂的意味。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下来,无奈道:“昭宁,听哥哥的话,出了宫,就不会记得这些了,你要复仇,我去帮你做,好吗?”
昭宁似乎有点疲倦了,她又重重跌坐在方凳上,说:“等我,哥哥,你等我查清楚,就回去。”
秋欢萧点点头,转移话题问:“今天夜里,出宫可遇到什么趣事了?”
“你看这个——哦对了,哥哥,你知道京城的云家吗?”昭宁刚露出手腕上的银镯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
“云敬嵘?怎么了?这是他给你的?你何时私下见过他的?他有没有……”
“非也。哥哥怎的突然这么多问题。”昭宁收回露出的镯子。
“我今日在街上见到他了。他正赶着回府呢。”昭宁没有告诉秋欢萧实情。
秋欢萧并未过多猜忌,“那人没什么特别的,年轻气盛,妹妹若觉得他太过逾矩,我想办法除掉他就是。”
“刚才还劝我不要莽撞呢。”昭宁酸酸地说了一句。
“云家早年家底丰厚,后来云家老家主由于恶疾而早逝,留下了主母与年仅十多岁的云敬嵘,别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昭宁停住眼光,心中了然,他那看起来横冲直撞的性子许是家中养成的了。
翌日天明,昭宁起了清早,如今做了护法,皇宫里她倒是能自由来去,虽借住在一片偏僻的院落里,也好,免得被旁人撞见她的真容。
但总归避不了多久,她悄悄出了门,独自向幽红色的宫墙之间走进去。
中秋之后,天气骤然转凉。天空偶尔飞过几只雁,也静谧无声。天还泛着不清醒的蓝,烛火却已经都灭了。兰台门口偶有一两人经过,从门外到殿内,门板像紧闭的口,要把所有秘密都吞进去。
宫中机密之地,无令不得入内。
云敬嵘今日,天不亮就去上朝,皇上简要听了些谗言惑语后就退朝了,却暗中叫他去查查何章举的底细。云敬嵘犯难,要从明里入手查一个权臣,对他一个新任不多久的九卿廷尉来说并不容易,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从暗中调查开始。
殿阁上的牌匾已然落了一层薄灰,尘封着无人问津的旧事。
吱呀一声,锁链松开,门被拉开,书页间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轻微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在这个除了值守无人进入的地方,居然还有其他人。
那人害怕,不敢有所动作,云敬嵘一步步逼近。
而一瞬间,那人心急想要出逃,云敬嵘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拽住那人。
匆忙中,云敬嵘分辨出了其人的面目。
一身素色打扮,略施粉黛,随着脚下不稳的摇晃,头上的簪花轻颤。纯白无瑕的脸上略带焦急的模样,柳眉长眼,如画而生。
是熟人,昭宁。
昭宁吓了一跳,见来人是云敬嵘后稍稍松了一口气,云敬嵘却仍是警惕:“你?来这里做什么?”
昭宁悄悄一步步后退,想借门口逃走,一边分散云敬嵘的注意力:“这兰台而已,没什么好来的,你也不是来了……你要做甚!”
云敬嵘自然识破了她的诡计,一手抓住她的胳膊重重地向另一边的书案上跌去。
随着碰撞的一声,昭宁腰部磕在书案边,她吃痛,紧接着全身力气都失衡,眼看就要倒下去。
云敬嵘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出于保护,又把昭宁向怀中揽了一点,另一只手撑在书案上。他轻轻垂下眼帘,昭宁就在他眼前,那么近,又仿佛那么远。
昭宁随即感受到男人的气息流转在她的面庞间。
她下意识不去看他。
云敬嵘这才收了手,昭宁小声道:“我不出去就是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笃定云敬嵘不会因此事而治她的罪。
云敬嵘后退一步,假装淡然地问:“你目的如此明显,难不成是要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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