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比刀锋更尖锐,街头来往的行人,还有高悬楼阁的彩灯无一不被冷风吹拂。

月挂地太高,柴沙下停下来时便一眼望见了。

银辉下山川巍峨连绵,可那些都太远太暗,近在眼前的只有这一条凤池街,延街挂满红红的灯笼。

“嗯……你说得对。我喜欢。”她望着月亮很轻地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来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木头。

这几天的木头似乎不太一样了,可是……看起来还是漂亮的狐狸眼,服帖的碎发,高耸精致的鼻子,有什么不一样呢?

柴沙下望着木头,看冷风吹拂他那缕缕发丝。

木头的眼眸里映着柴沙下的缩影,他眼神清澈,是一溪望可见底的叮咚山泉:“喜欢为什么不买?”

柴沙下几乎是下意识道:“想要攒钱给爷爷买一个拿得出手的贺礼。”

她的神色也在此时别扭起来,是在持续压抑的表象下被抓到了一处痛点,但她仍努力维持表面的冷酷。

“这个啊。”木头点点头,他在小本子上记了很多次这件事,几乎每一页都写了,他知道柴沙下确实非常在意,“你想买吗?”

想?不想?

柴沙下一时语塞,在这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抓住什么感觉,心里一片茫然,被冷风吹了片刻才躲着目光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想被弟弟妹妹比下去。他们……我也想风风光光的送一份漂亮的贺礼。”

木头听完也只是点点头,伸手去帮柴沙下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嗯,我知道,姐姐。我知道姐姐不想丢脸,但是姐姐,不想丢脸和想买贺礼是一件事吗?”

柴沙下愣愣地望进他的狐狸眼里,还有他唇角软绵绵的笑。

“是一件事吧。”她的回答也是愣愣地,但是下一瞬她便极为坚定地重复道:“是一件事。”

如果不是一件事,那她担心的这么多天算什么,那些逼仄扭曲的说不上来的不开心算什么,那些畏手畏脚的苛刻又算什么?

从不能丢脸这个念头涌现开始,她就一直在攒钱谋划了。

木头没有回应,两人就这么继续走着,穿过一路灯火,最后坐在勾栏瓦舍里听曲喝酒,等到二人回柴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柴沙下的脑子早就困懵了,完全是最后一点意志力和惯性在支撑着她往燕知院走。

如果这不是在柴府,是在鸣夜塔,只怕她已经被骂死了。

母亲是不会允许她这么晚才回来的,可是在鸣夜塔,她也没有任何能出门的机会和理由。

木头也很困,但他时不时会用指甲掐一下自己指尖的肉,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个动作幅度也很小,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整个柴府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枕竹和应桃提着两盏灯走在周围,故而路过楼雨斋时,柴沙下不由得愣神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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