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仙人”的到来,龙渊县的悲剧似乎戛然而止,街道上做着生意的店铺也都陆续开张。

又过了半月,灵武国新派出的官员,带着两船春黍,便风风火火地上任。

至于原先的那位县老爷,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也许应了那坊间传言,县老爷早早通过两界山的小道逃到了比邻的岚山县,稀奇的是,上面对于县官失踪这事并没有深究,甚至连龙渊县粮仓空仓,也只是草草砍了两个守仓的老兵。

除了县西边几座小山丘上多了些大大小小的土堆,一切似乎又步上了正轨。

自那“仙人”到来之后,许之渊总是找些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往返龙渊县,只为再睹那“仙人”真容。

这些天来,“仙人”除了日常施粥、舍药外,偶尔也会到城东边的城隍庙中授课。

许之渊自然跟风捧场,许之渊听了些诸如“上善若水”、“敢为天下先”之类的句子,觉得与私塾内的教书先生讲的倒是相似。

只是当说到“天生万物,取之无禁,天生天杀,玄之又玄”时,许之渊又觉得似乎与儒生口中的经典又有所不同,至于如何不同,许之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日,许之渊被许父圈在家中,正生着闷气修补渔网。

原来前些日子,许父在龙渊内网到了了一尾巨物,许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与之周旋,欲将那巨物拉至船上,竟一个不留神间让那巨物逃脱,甚至自家渔网也被那巨物撞出个大洞。

许父又气又恼,将这一切怪在最近频繁往返龙渊县的许之渊的头上,若是当时许之渊在场,只需搭把手,许父自认为那巨物绝不可能从自己眼皮底下窜走。

忽然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

“许之渊,今日仙人在陶然亭授课,你去不去?”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站在自家的船上,朝着岸边的许之渊喊道。

这孩童莫约十岁大小,正是渡船人里孙二娘的儿子,姓张名蛟生,长的十分喜人,特别是那对黑的发亮瞳仁,犹如海中黑精,路过的大人总会忍不住夸赞一句。

一说孙二娘在孕期间,梦到与龙渊内那头孽龙交脔,不日便生下张蛟生。

当然也有人质疑,认为孙二娘是学着书中那些大人物的发家事迹,在故弄玄虚。

“去,干嘛不去。”

许之渊眼睛一亮,扔掉手中渔网。

“上次仙人讲的卜筮之道,我在家用贝壳作骰试了试,结果全是背面,这不,今日就被我阿爹罚我去修补渔网。”

张蛟生在船上捂着肚子咯咯直笑。

“我前日在家也用铜币试了,跟你却恰恰相反,清一色的字面,今早阿嫲就从龙渊中捞出一件前代的靛蓝瓷器,想来也能值上几枚银币。”

许之渊听见这话,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甚至觉得如果张蛟生得不到那件靛蓝瓷反倒显得不正常。

不管别人怎么想,许之渊始终相信张蛟生就是孙二娘与龙渊中那头孽龙所生。

因为无论涝年旱年,张蛟生家里的渔网总是鱼获最丰的那个,偶尔还能从龙渊中捞出一些类似于靛蓝瓷的稀罕玩意,这在一众渡船人中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龙渊县内。

原本做着白事生意的店铺也在门头贴上红纸,城内偶有花轿穿行,一个貌似新郎官模样的青年汉子骑着一头病怏怏的老马对着街道两侧邻居拱手作揖。

许之渊和张蛟生穿行其中,学着街上顽童,朝着汉子讨要喜糖。

随着几枚黄澄色的糖果抛出,一群孩童蜂涌着争抢起来。

倒也不是那汉子抠门,龙渊县刚经历疫灾,哪有多余的大麦去熬制糖果,就连这几枚麦芽糖也是汉子从一位外商的手中高价购得。

许之渊死盯着一颗麦芽糖,直到那枚麦芽糖滚落到街边小贩的木桌底下。

许之渊猛地一扑,用尽全身力量去抓,即将到手的瞬间,便被另一个身材瘦小的顽童,如老鼠般飞快地将麦芽糖抢走。

“可惜!”

许之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着张蛟生说道。

张蛟生却一脸不屑,轻轻摊开手掌,只见一枚黄澄澄的麦芽糖正安静的躺在其中。

“蛟生,你啥时候抢到的?”许之渊眼睛紧盯着那枚糖果,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这还用着抢,我根本就没动,这枚糖果就直接抛到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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