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渊愣了一下,又想着如果是张蛟生的话,倒也合情合理。
“你蹲在地上学狗叫,我就把这枚糖果给你,如何?”
张蛟生昂着头,一脸傲然对着许之渊说道。
“不要。”
许之渊眼睛紧盯着那枚糖果,再次咽了口吐沫。
许之渊曾在教书先生那里偷听到“不食嗟来之食”的典故,张蛟生这般行径已然与那嗟来之食无异。
况且许母多次告诫许之渊,人虽困顿,却不可输其志。
许之渊其实也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死守这虚无缥缈的志气,明明只要略一松口便能吃上那可口的麦芽糖。
后来许之渊想想,听阿娘的话总归是没错的。
“真没劲!”张蛟生脸上有些不悦,随手将手中的糖果丢到一旁。
周围的孩童眼见又一枚糖果落地,又赶紧趴在地上哄抢。
邻近巳时,许之渊两人终于赶到县北边的陶然亭。
这是一座百年建筑,延续着前代绘雕风格,亭子镂顶上刻画着一些人物传记,共一十二篇。
这些画像也较为奇特,除了前四副的“稚童牧牛”、“少年舞剑”、“学宫拜师”、“儒生入仕”外,其余八副的人物绘的背景皆充斥着尖牙利嘴的“妖魔”,甚至连龙渊里的那头孽龙也被其绘于第九副图刻之上,只是那头孽龙算不上多么威风,被一持剑之人抵住龙角,骑住龙身,作挣扎状。
张蛟生每每看见这副“剑伏蛟龙”图时,眼中总是充满恨意。
“许之渊,你看着吧,若有一日,我成了那持剑之人,定要将这天下所有的蛟龙一一斩尽!”
许之渊疑惑的看着张蛟生,又想到那个关于与龙交脔的故事,觉得蛟生的话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陶然亭。
想象中的人声鼎沸的场面并未出现。
亭外仅有百十余人,除了少部分的孩童,剩下的大都是龙渊县出了名的懒汉和十里八乡有名的乡绅,人群中零丁站着几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儒生,倒是显得格外突兀。
许之渊从那几名儒生中认出一人,正是昭义学院的讲师程楚卿。
昭义学院本为官办学院,学院学子无不是龙渊县内有头有脸的名家子弟。
学院内的伙食也有讲究,需两日见鱼,三日见肉,无黍不欢,无醴不饮。
蒙一位远方亲戚的照顾,许父成了这昭义学院的仅有的几位鱼供商之一,每隔两日,许之渊便会推着一方平车,将最好的上等货色运往昭义学院。
一来二往,许之渊便与昭义学院的师生渐渐熟络起来。
而程楚卿正是这其中之一。
程楚卿十二岁时曾取得乡试第一,少年成名,获得了一名贡生身份。
当时正巡查龙渊县的一名按察司觉得程楚卿或是巨才,便主动与其父递结儿女亲家。
后来又过去十余年,程楚卿屡试不第,那位按察司大人也早早毁弃婚约,将女儿嫁于一位年轻的监天府教授为妾。
如今程楚卿早已年过四十,几年前经过一位老乡绅的引荐,接了龙渊县昭义学院讲师的活计。
虽贵为讲师,一年薪奉也仅有一百贯铜钱,算是勉强维持生计。
程楚卿似乎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许之渊,眼神略有些躲闪,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着许之渊笑了笑,随后便重新朝陶然亭台望去。
陶然亭内,随着一阵剑鸣袭来。
众人刚只是觉得有风,一个眨眼功夫,那两位白衣“仙人”便立于陶然亭台上。
“仙人”开口便道“珠海蒙尘”,又说了些“人灵如常”的玄妙法言。
直到最后那位男性“仙人”朝着座下众人说道。
“今日前来,一为讲解寻仙问道之法,二来为诸位探脉寻命,若命中与仙法有缘者,即可归家禀告至亲,不日后便可随我二人入仙门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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