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散散心。”叶素回答,“反正不是没什么事了吗?”
“确实。”博托点点头,对青河说,“手续基本上都弄好了,剩下的就是下个星期你去一趟,有些事你得亲自过去。”
“知道了。”青河偷偷看向叶素,她靠在车引擎盖上,低着头,像是在看轮胎,又像只是在发呆而已。他咳了一下,问博托,“所以,就是以后,我自己一个人在那边?”
“当然,难不成指望给你找个保姆?”博托说,“不过你应该看过基金会的邀请函了,如果我们有需要,你可能会出一些外勤。”
“和你们吗?”
“不一定,基金会有自己的外勤派遣机制,视任务而定。”博托说的简明扼要。
青河耸耸肩,似乎不太满意。
江获麟开口了:“我们又不是把你卖给了学院,你只是在那里接受一些正规一点儿的训练而已。我们也是需要与时俱进的。”
“嗯,我只是,比较担心。”
“没什么担心的,学院也很棒。我会给校长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个好舍友。或者你有什么需要就给萨拉打电话,她也能帮你。”博托勾上清河的肩膀,给他描绘一个初创公司的黑心老板向下属画的大饼般美好的将来,“相信我,Mr.Qing,从学院出来的人无不是人中龙凤,而且鉴于你无与伦比的潜力,基金会也早已给你安排好了萝卜坑,只等你去学院镀个金……”
“真的?”青河盯着博托在昏黄的路灯下有些发黑的蓝色瞳孔。
“真儿真儿的,真的不能再真。”博托也盯着青河的黑色瞳孔说,“东亚地区总负责人,就是留给你的。等你一上任,马上就筹办东亚支部。”
“还没办起来呢啊感情是?”青河感觉空头支票未免太多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博托拍拍胸脯,“你上学的这段时间,我会全权负责相关事宜,争取你一毕业就有一整套的现成的班子可用。你可要知道,东亚,就是未来;谁掌握了东亚,谁就掌握了未来。而你,就将是那个掌握未来的人!”
这一堆话给青河整兴奋了,他开始提要求:“嗯,嘛,哈!不错,总部就设在上海吧!”
“没问题!”
“就上海中心,最上面那二十层楼全包了!”
“没问题!”
“把米游买下来当咱们明面上的事业!”
“没问题!”
“让叶素给我当秘书!”
“没问题!”就连这条博托也豪爽地答应了。
“有病吧你俩!”叶素把自己的手提包狠狠地砸到了青河头上。
“这些星星我也要!”躺倒在博托怀里的青河提出了他在晕死过去之前最后的要求。
第二天醒来,青河意识到今天是个周五,他还得上课。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学校上课,刚好赶到第一节课下课之前到。
第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在讲台上用清冽的嗓音讲着语法,还穿插着自己当年在英国留学的见闻。青河在窗户外看了一会儿,决定先不进班,就又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瞅。
上课期间的校园里只有零星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校园。青河看向校门口,一辆银色的轿车在进来,大概是某个老师的。他想象那辆车是叶素的Zagato,她把车停在升旗台前,从里面下来向他招手。
但那辆车只是绕过升旗台,往地下车库驶去。
“来上学了?”有人在问他。
他扭过头,是夏典尧在问:“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请假。”
“不是,只是今儿早上睡过头了。”青河拎起书包,往教室里走去。
“很少见你睡过头。”夏典尧跟在他身后说,“这是第二次见。”
“第二次?”青河走到座位上,把书包挂到贴在墙上的挂钩上,从里面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资料。“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都忘了。”
“上个学期?”
“好像是,不过那次是打游戏打的太晚了。”
“那这次呢?”夏典尧露出很想知道的表情。
青河张张嘴巴,想说的时候嘴巴却突然又自己闭上了,完全不由自主地闭上了。他的心被一种深深地恐惧所紧紧攒住,让他本能地想要岔开这个话题。
“也是打游戏?”夏典尧自己猜了起来,“还是看动画?”
青河摇摇头:“都不是,是……”
“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她狡黠地笑笑,“在陪你那个超超超可爱的女朋友?”
“也不是……”青河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夏典尧带着些许笑意的面庞,说,“我昨天晚上和梅斯-博伊龙学院的老师们签了入学协议书,决定去那里留学了。”
“啊,是吗?”夏典尧在一刹那间流露出些许落寞,但又很快把它藏在了一种富有同理心的欢欣后面,仿佛是由衷地为青河感到高兴,“那你是不是也不用参加高考了?”
“是的。”青河感觉教室里腾起了雾气,让他看不清夏典尧的表情。
她点点头:“真好,那就轻松许多了。”
“他们似乎也有入学考试。”
“是吗?法语?还是德语?瑞士好像不说英语吧?”
“英语就可以——他们是这么说的。”
上课铃急促地响起,夏典尧抱歉地笑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青河有些烦躁,他看看窗外,又看看夏典尧——后者低着头似乎是在记笔记,松鼠尾巴似的高马尾耷拉在肩膀上,有些无力。
整整一天,“松鼠尾巴”都没有再跳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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