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桐野牧夫才能很快的就睡去,不过睡去也是一件好事。等一觉睡醒了,即使一切不能化作幻梦消失不见,却也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吧。

桐野牧夫的沉沉睡去也在客观上减少了奥兹曼与居间惠的麻烦,毕竟他们两个也累的要死。

拿着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奥兹曼打开了淋浴开关,水流从上方的花洒之中喷出宛若雨一般的洒落,当即发出了哗啦啦啦的声响。

日本是一个很喜欢泡澡的国家,不论浴室是大是小都至少会有一个浴池,居间家自然也是如此。奥兹曼与居间惠也是经常性的泡澡,有的时候是奥兹曼先有的时候是居间惠先,看那个时候谁比较有时间吧。而基于节约方面的考虑,两个人泡的自然就是同一缸水了。

另一方面,淋浴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是了。

水流自花洒之中喷涌而出,立刻就打在了奥兹曼的身上,立刻就淋湿了奥兹曼的头发与身体,甚至都来不及脱下的衣服就这么紧贴在了皮肤上。

只是,就连湿掉的衣服的不适感都感觉不到了。为了给桐野牧夫做榜样,同样也是不想要让居间惠察觉到,奥兹曼也只能拼了命的压制心中涌动的感情,不论如何也只能保持微笑,没有太多特别的想法。

而现在,当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奥兹曼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了。

几乎要将身体撕碎的悲哀支配了感情,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奥兹曼低着头,死咬着臼齿,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他甚至已经分不清滑过脸颊的到底是花洒喷出的水还是自己的泪水了。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奥兹曼全部都想起来了。

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原来那封印起来的记忆是这样的。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对于一个不论有多么乐观,不论有多么坚强,即使是在怎么样的苛求与歧视也能够笑着对待的孩子而言,将其击垮至崩溃的,也许并不是什么事关人类啊、世界啊、命运之类的宏大叙事。

那个称呼……

瘟神。

但实际上这已经是避讳过的称呼了,更准确一点的称呼应该是死神才对吧。

没有任何道理的,或许也仅仅只是巧合,但是将一切联系起来的时候也就有了迷信的色彩。从奥兹曼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周边的人叫做瘟神了。

首先死掉的是父亲,死于一次工作上的意外。紧接着死掉的是奶奶,因为接受不了英年早逝的父亲的死而大受打击仅仅只是在三个月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然后是舅舅,一些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逐渐的长大,后来变成了侄子,表妹等远方亲戚。

在然后是邻居、同学一类甚至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人的生老病死本应该是很平常的东西,年龄、身体、疾病、意外、不可抗力甚至是心理因素等,不可能是受到某一个人亦或者是某一种因素影响而造成的业果。但人不可能总是理智的,人总是会希望将什么东西寄托在另一个东西上,不论那是好还是坏。

不论契机是什么都可以,对于那些迫切的需要一种解释,一种说法的人们而言,一旦出现了那种可能,即使再这么胡扯,再怎么不可理喻,完全的不科学,都会迅速的成为一种共识。一旦成为一种共识,那就能化作免除他们心中负担以及罪责的免罪符了。

然后,那些人就会责备那个人,就会杀掉那个人,就会欺负那个人。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就肯定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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