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关着。”安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关在旁边那处。

“你未审?”曾阳有些疑问。

安笑难得挑了挑眉,“这种人,即便是投靠了旁人,骨子里的轻贱、二心必不会消减,怎会有人真能将这种人养成心腹?他来,不过是做个投石,想看看咱们山庄的防卫,若今夜其不回去,自然派他来的人会谨慎些,定会再预备些时日再下手,这样一来山庄也就能获得片刻喘息,部署咱们这处,无论要走亦或是防备都可。

“那腌臜东西,如今又犯回咱们手上,可不就是天道有眼,我倒是想看看这回他该如何狡辩。”瞧着旁边,曾阳的神情满是不屑。

“狡不狡辩也都过去了,这次来,定是有些他逃不开的威胁,否则依他的秉性,若上次离开了,这次就断然不会上山。照着身手打不过我却还敢往文阑阁那处去,显然是存了旁的心。”

若悔的话,安笑与曾阳都未曾听懂,只都疑惑的看向若悔。

“多年前我将他驱逐的原因是他动了师父的书房,差人搜过他全身并无发现之后,我曾进去查看,发现书房内一座山石摆件与砚台都不知去处。显然师父的书房内是真的有甚东西的。否则徐厄当年也不会只拿了一方砚台离开。”若悔想了想,还是将那些事情慢慢讲了出来,“虽则我这么多年也进去寻了多次,可并不知晓因何外来之人对于那间书房有那么重的执着。这么多年来,想要摸进书房的人颇多,但都未来得及审问都自戕了。”

“为何当年不审,直接放走了?”这个疑问在曾阳心中很久了,只是一直并未有机会询问。

“他手上有师父亲自写下的书信,上面言明不对他做追究。”若悔的回答有些无奈。

曾阳听了也只是无奈的摇头,不知说甚。

“师父的书房,这会子还有甚?”问话的是安笑。

“各种摆件,原本的竹简,一些誊抄好的卷轴。一副木刻的临渊图。几件木器,再无别的了。”若悔对于那间书房太过熟悉,这会子即便不去仔细想,也能说出来。

“这厮方才还骂骂咧咧,这会子应当是审不出来甚,若非他害怕,不然定是一个字都不会交代的。”说话的是安笑。

对于审问,若悔与曾阳对安笑的法子是佩服的,前些年无论何种棘手的人,抓在手上不招的,往往到安笑手里也都招了,这次应当也不会例外,自然俩人也就不追着问。

若悔与曾阳从绝尘轩来时,曾设想了诸多安笑的模样,但都似乎不是这样,虽则这会子瞧着安笑无恙,但还是有些担忧。

“师兄。”若悔手指暗暗的捏了捏,“方才怕此次是针对你而来,这会子瞧着你无恙我便安心了。”

“确系针对我来。”安笑并不藏着这事,左右自己查出来当年师父养自己的意图,若悔与曾阳那处定然也能查出来,只不过这么多年自己藏得好,无碍,但并不代表都缄口不提,这件事就不存在了。“来拿我。”

“那……”安笑的主意,若悔与曾阳都拿不了,只得看着安笑作何打算,才能应对后续。

“京都那边,早些年便安排了人进了太尉府,饮食、水、熏香、衣物用下来,这些年,约莫那个老畜生躯体早已空了,”安笑并不忌讳谈早年的事,尤其这些事看着似乎是这些年几人先后查出来的。既然都知晓了,还不若这会子就摊开了,不在心里憋着,也清爽些。

安笑说的太尉,就是早些年师父欲要巴结的那位,也是师父为安笑寻的“主家”,名为许盛,早年为少府时,就表现出了与众人不同的嗜好,也是因着家中煊赫,讨好的人居多,这才养成了一些极为残忍的嗜好,家中虽未如旁的世家大族那般养三五个妾室,却是养了一堆子娈童,安笑,就是当年嘉善先生瞧着玉面玲珑才领回来养的,且原本就是存了心思讨好许盛的,所以幼时,除却正常的课业,安笑还会学些旁的讨好人的小把戏。最初安笑年幼,并不知这些具体要作甚,直到自己被迷晕送上马车,看见许盛那张恶心的臭脸。直到看见刘繇疯了一般将许盛按在马车上狂揍,这才隐约明白了自己师父要作甚,亦是从那时开始,安笑整日跟在刘繇身后。自然刘繇除却对安笑平日的管教,也将自己会的所有倾心传授。两人虽则已师兄弟相称,但实则更像是师徒。

故而在多年前刘繇遭受那一掌之后,安笑更是调动手里所有能用的人手,将大师兄护了下来,也是自那时,嘉善先生知晓这个弟子显然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掌控,才在行事上收敛了些。

“既然师兄早有安排,那我就不再说甚。只是方才差人扭送过来那位,师兄莫要让他死的太快了。”若悔并不甚关心方才抓的那位该如何死,只是忧心那厮死的太快,对不起死去的人。

“自然,若有需要我会差人去寻你。这会子晚了,你们且先去歇了,约莫会起的很早。”

王屋镇。

韩海宅子的烛火一直亮着,刘繇起身到屋外,瞧着天上的星辰,半晌,又进了屋内。

“距离那女娘生产已过了快一个时辰,这会子应当无事了。隔壁院子也无甚动静,约莫可以歇下了。”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院子里。

韩海与方瑾忙起身,将刘繇护在身后。

“大师伯,安师伯差我们来护送您回山庄。”说话的是安庚竹。

刘繇瞧着几个弟子,却未曾说甚,只冲着方瑾摆摆手,示意方瑾起身,方瑾瞧着刘繇作势要走的模样,将韩海之前给的那个东西拿了,又到墙边拎了那个罐子,提了药箱跟在刘繇身后。

“既然山庄来人接,那我这会子就回去了。”刘繇看了眼周遭,暗黑的天空并未有任何异动。“那没头尸首,若你闲了,找几个人去埋了,若不想埋,待到天亮了,扔到食人谷去,那处山兽多,别糟践了。”

“这个明日我自会安排,”韩海的眉毛止不住的抽搐了一下,“既然是山庄的意思,那我便也不留你了。”韩海瞧了眼屋子,若是白日,在田间还能摘些水灵的菜给捎回去,这会子家中也无甚好物,也便作罢。

“韩爷,”安庚竹恭敬的朝韩海行了礼,“安师伯交代,让您明早开始全镇戒备,对近日到镇子中借宿、租住的外来人好生排查,若遇到麻烦的,直接关了。若遇到械斗,直接下手拿。”

“回去转告安笑,都省的。”韩海应了声,安庚竹又将一个竹筒交到韩海手上,“这是安师伯的信。”

“得嘞,那我老头子待会子看了再说。”韩海笑了笑,“你们这山上与山下喊我也喊乱了,有的叫韩伯有的叫韩爷,我倒不知自己在哪个辈分上了。”

“左右是个称谓,不打紧。”刘繇冲着韩海拱手,“我们先走,若有事,无论飞奴亦或是柘止,你尽管来寻。”

韩海没再言语,只跟在几人身后,还未曾出门便被刘繇拦了下来,“莫送,镇子上还得你主事。”

韩海没言语,目送几人往镇子外走去。

刚出镇子,就有人牵了马匹过来,刘繇与方瑾没说甚,就翻身上马,不多时,一路奔驰到了山下,有人又将马匹牵走,刘繇只瞧了几眼,转身上山,方瑾虽则也有疑惑,但在山庄,历来不习惯好奇,只随着刘繇转而往山上去。

上山的路几人轻车熟路,因着身上功法都不错,走的也并非寻常的台阶,一路上竟觉得并不累。只到山腰时,又被那几人拦下,左右几人打了招呼,也无碍。

安庚竹走在刘繇前面开路,脚力看着竟是比安玉还好,刘繇眯了眼,瞧着,只觉得自己貌似又错过了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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