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竹,山上可是有事发生?”刘繇瞧着前面打着火把的安庚竹。
安庚竹听见之后停了下来,微微侧身,“绝尘轩与尚严所都进了人,师父与安师伯都猜测此事与山下安娘子早产有关联,忧心您的安危,特意差我们将您护送上山。”
“那这马?”
“本就养在山坳里,只山庄知晓的人不多,也是为着预防不时之需。”安庚竹想着走之前安笑的交代,一五一十的回答。
“这话是谁教的?”刘繇瞧着安庚竹,虽不熟悉,但看模样并不是这般话多之人。
安庚竹听了刘繇的问话,只是羞赧的摸摸头,“走前安师伯教的。”
“哼,你倒是实在。”刘繇哼了一声,但也未曾耽误脚程。“就几个臭小子做些甚,还得我猜。”
方瑾跟在刘繇身后,听着刘繇与安庚竹的对话,只是笑笑,果然自己这个大师伯与旁人都不一样。且,似乎这几位师伯与师父也并非原本看到的那般。
一行人都在山中修习多年,脚程自然比一般人快些,不过个把时辰,几人便到了山庄。
刘繇到了之后,先带着方瑾去了尚严所,正好瞧见安笑在煮水。
“就知晓你还未入睡。”安笑瞧着有些疲累的刘繇,又看了看身后的方瑾与安庚竹,以及这俩人手上的物件,只忍不住头疼,“师兄,你这砍人头颅的嗜好,是否改改?”
刘繇转身瞧了这会子拿在方瑾手上那罐子,知晓安笑的意思,有些恼火,“徐厄多年前那诈死,原本我是想着一定要下到山崖下去寻,师父不知如何想的,非不让,你看后来祸害了多少人。我如今,这叫以绝后患。”
“是,以绝后患。”安笑难得一面陪着笑,一面示意方瑾将那罐子放到角落。
刘繇瞧着方瑾将物件放好,才从方瑾手里接过一个小盒,正是韩海托刘繇带上来的那个,“韩海说,这是今日派去安河家中找出来的,有自京都赵王府来的,还有益州谢家,山南臧家的。你且先看看,若有甚,也方便早些问。”
“马场那臧家?”
“应当是。”刘繇呷了一口安笑递过来的水,示意方瑾与安庚竹坐下。
俩孩子瞧着刘繇的动作,有些子别扭,忙求助的看向安笑。
安笑只淡淡的笑了笑,“大师伯让你坐你就坐,听话就对了。”
“是,”方瑾和安庚竹才在刘繇身侧的蒲团上坐下。
安笑拿着那些帛书一目十行的看了,“安河与这赵家的联络我知晓,信都是给徐厄的,这其中说的也清楚,多是山庄的状况,以及人员布置。臧家也知晓,此前臧家曾差人来寻过我,大抵是想送这一辈的小子,一个叫臧青松的上山,拜在若悔的门下,只若悔未曾答应。却不知为何如今又与安河联络上了,这信上也未言明。至于谢家,明日天亮我会安排人去查,咱们坐等讯息即可。左右离得太远,一时半会并搞不清楚。”
“那便你说了算,信皆在你手上。你与那二人商议。”刘繇并不想听这些弯弯绕太多的讯息,这会子操心的也是药寮那两个孩子。
“若悔方才来过,说胡文正去了残云小筑,大抵原本是想偷袭若悔,未曾想只看见涵洇,放了白烟,涵洇晕了过去,索性未曾受伤。”想了想,总归是刘繇会问,安笑索性自己将方才的事情说了,“我这处来了几个人刺杀,说是刺杀,不过那些人是好些年前若悔被扔去塞北时,借居的那猎户,被人用药催了,送到山庄做马前卒的。”
“我这才下去几个时辰……倒是热闹的紧。”刘繇又呷了口水,“人呢?”
“胡文正跑了,其余有两个关在尚严所,塞北那几个猎户我给了药,这会子在膳房原本那几个人的住所沉睡着。”安笑瞧着刘繇的神情,知晓这个大师兄又走了神,这才慢慢的将其下山之后山庄的事情讲了。说到绝尘轩袭击若悔那人时,刘繇只觉得脑门子疼。
“他,就他?”刘繇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就那个败类,不知死活来刺杀?”
“是他。”安笑的声音很平静,但着实是有杀意。
两人口中的“他”,是嘉善先生早年在外游历带回来的一个男子,唤作王飞,那会子若悔已十二岁,原本山庄里的人都以为是嘉善先生又收了个弟子,后来才知晓这王飞,是嘉善先生为若悔带回的贴身侍从。虽则当时十二岁的若悔并不明白为甚师父为自己带回来一个十八岁的侍从是为何,可日子长久了,也就明白嘉善先生如此做,是为着监视控制自己罢了。十二岁的若悔正是翻天的年纪,自然与王飞相处的不好,两人每日争斗甚至是到了动刀剑的地步。待到若悔十三岁时,王飞诬赖若悔进了嘉善先生的书房,虽不知当时书房到底不见了甚物件,但那场事情闹到最后,以若悔被扔去塞北为代价,故而,山庄这些人对王飞属于心底的厌恶,尤其是当若悔接任山庄之后,王飞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在知晓事情原委之后,对王飞也就剩下了鄙夷。
安笑瞧着刘繇的神色,意识到刘繇当年应当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亦或是又忘记了,不曾记得。“听曾阳说,这厮直接去的就是绝尘轩,且明显有备而来,若非技不如人,这会子怕也不会被咱们关着。”
“可审了?”刘繇问。
“未曾。”
“审讯惩处都有你,左右你比我这个老家伙知晓的多还有分寸。”刘繇看了眼旁边的方瑾和安庚竹,“这俩孩子不错,往后好生带着,我这会子困了,要去歇着了。”
“师兄莫急,”瞧着要起身的刘繇,安笑忙出声阻止,“塞北来的那几个,若悔把了脉,只说是中了塞北的药,催了之后能让人短暂的神志不清但功法会提升,且这些人都是被抓去并非自愿,您若是得空,去看看,若悔那处,似乎……”后面的话安笑未讲,只是刘繇却明了。
“不是说用了药?明早日出前后我去瞧瞧,莫忧心……”说着话还是起身,冲着方瑾和安庚竹道,“走,送我回去。”
“师兄,那个头拿回来了,身子呢?”安笑瞧着角落的罐子,有些为难。
“在韩海那处,着急回,带不上来。”刘繇瞧也不瞧那罐子,只说,“我与韩海说了,想处置了,埋了,不想挖坑,就扔到食人谷去喂山兽。”
刘繇起了身,方瑾与安庚竹瞧着安笑没有阻止的意思,也自然的起身,冲安笑行了礼,跟在刘繇身后离开。
安笑无奈的起身,亲自将刘繇送到门口,眼瞧着刘繇离开。
曾阳与若悔自不必多说,身上的武功各类课业,多是刘繇亲自教授,对刘繇的情感怕是无人能替代。就连安笑自己,幼时也多是刘繇带着跑,自然山庄还有旁的师兄,但皆与刘繇情感深厚,尤其是当时顾及安笑身量小,刘繇经常都是牵着亦或是背着安笑出行,无论遇到何种棘手的事项,都是将安笑护在身后,若说在安笑心里,刘繇的地位,在世间也寻不到能替代的了的。
故而,坐在尚严所琢磨出味儿来时,就差人下了山,还是派了这一辈稳妥的几个孩子,待曾阳与若悔赶到时,派出去的人大抵已经快到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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