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镇。

韩海目送着刘繇和那几个弟子离开,就转去叫醒了韩城韩定,给二人安排完,这俩人就出了门,到各处去告知大家及时做准备。方大娘那处这会子烛火还都是黑的,自然得等到明日,依照韩海的个性,这会子定然是先把外围的事项提早预备了才不至于手脚慌张。

韩海抬头望着那一抹残月,眼里尽是狡黠的光。自打前些年镇子上那场屠杀之后,韩海与方蕤就对王屋镇做了改建,如今这里不仅是这些流民得以重新落脚的一个镇子,还是这么多年来不必流离失所的家园。瞧着方才山上着急带走刘繇的样子,韩海能感知到这次与先前数次不一般,自是要打起万分精神才可以。

正想着,方蕤自墙头跃了进来。

“怎的这会子?惠夏歇着了?”韩海瞧着方蕤的模样,自然知晓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然依照方蕤的个性,这会子断然不会到这处来。

方蕤谨慎,进了韩海的屋子,走到烛火前,手上捏着一块帕子和一个图样。

“怎的了?”韩海瞧见方蕤手上拿着的东西,明白方蕤这会子来怕是要给自己看这个。

方蕤瞧着韩海只皱着眉,“这个图样是在惠夏给孩子预备的襁褓内捡出来的,您看看。”

韩海接过方蕤手里的那方帕子和图样,凑近烛火瞧,只顷刻间识海里“哗”的一声,转头看着方蕤,震惊里夹杂着疑惑,“怎会?”

“如今我也不知晓为何,只这两个物件,兹事体大,故而也待不到天亮,方才听着你这院子有动静,就过来了。”方蕤这会子心中的诧异还是压不下去。

“若是在孩子襁褓内,必是熟悉惠夏院子的人做的,这几个月你们去的勤,可曾听过惠夏说甚?”韩海想了会子,能在为婴孩做的襁褓内放下物件的,必然不会是生人。

“惠夏自打肚子大些,就不大出门了,最多在院子转转,就连咱们院里这些女娘,也多是带了物件亲自去那处寻她。因着安河不喜,我这些时日最多站在院子外与惠夏闲聊几句,只有一次,给惠夏送肉时进了一次堂屋,惠夏当时就在做针线,我这才拿着那堆小衣瞧了半晌,大抵在一月前。可那会子,定然没有这些物件。”方蕤能掌握着镇子里大部分的调动,自然少不了其狠毒的眼力劲。如今说着当日的情形也是半分不差。

韩海想了想,“当时堂屋若无异常,院子呢?”

“我去那日院子里一切如常,只是地窖上面的盖子开着,当时我问过惠夏,也只说前几日雨水进了地窖,开着窖盖,晾一晾。”方蕤说着想到那日的情形,“那地窖还是房子给他们时,我嘱咐挖的,前些年收成都不怎么好,故而得将粮食藏要紧些的地方,秋上囤些菜,做菜酱亦或是别的都好,左右囤好了用柴火盖一盖,旁人也发觉不了甚。”

“你去那日,安河肯定不在,否则你定然不进去那院子。安河既然不在,她一个带着肚子的妇人,又怎会那般不知深浅去开地窖的盖子?”韩海看着方蕤,“即便是你如女儿养着的这些女娘,你也得理智不是?”

听着韩海的话,方蕤知晓韩海这是有些埋怨自己对这帮女娘的态度,只得接了话,“女子本就不易,出嫁之后又更难些,待字闺中的时日,本就不多,我娇宠些,也使得,不若嫁了人,被公婆磋磨……”实则方蕤自己也知晓将身边的女娘惯的有点没边,不似正常的女娘那般循规蹈矩。只方蕤也是自世家流落出来的,也明白,若无法给这些孩子一个强大的家世,那还是不要教的太过规矩,若真遇到甚事,连个主意也拿不出,这么着在自己身边如荆棘般生长,也无甚不好。

“算了,你有你的教导,我也不插嘴了。但这会子咱们去惠夏那处院子,也不合适。我待会儿安排人将那院子守了,待天亮了咱们带几个人,一并去那处看看。”韩海瞧着方蕤有些蔫蔫的样子,不由的收了话,“山庄下来书信,说让咱们镇子上明日开始排查近期进入的租户或者留宿的人,明日怕还有的忙,你这会子还是先回去歇了。惠夏那处,若之后需要甚,自管去准备,左右咱们手里预备的也多,不必紧着。”

绝尘轩。

若悔与曾阳去膳房那处又瞧了昏睡的几人,这才分开。依着习惯,照例去看了药寮、弟子所才回了绝尘轩。

门还是走前的样子,只里面的烛火似乎暗淡了些。若悔推门的瞬间侧头瞧了天上的残月,这才将门完全打开,朝里面看了一眼,将旁处的烛火点燃,在屋子打量了一周,感觉有些许疲累,还是抬脚往里间去,涵洇还是若悔离开前的状态,呼吸均匀,并无不适的样子,这才又退了出来。

坐在软垫上,若悔揉捏着自己的小腿,这是在塞北过冬留下的毛病,一旦行走的太久,腿便是生疼。

正揉着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若悔收回腿,掀起眼皮子,“进。”

来的是值夜的霍恩启。霍恩启话不多,不似这么大的孩子般活络,整日也是闷闷的,即便是旁的师兄弟相约下山赶集,也多是跟着,不常说话,这会子倒是难得,凑到自己身边了。

“师父。”感觉到若悔先生一直瞧着自己,霍恩启也忍不住开了口。

“嗯,你说。”若悔淡淡的。

霍恩启抬眼看着若悔先生,仍然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吞吞吐吐的道:“师父,我之前在打扫子归离开前的寮房时,在屋外捡着了一个物件,当时瞧着新奇,想着怕是甚值钱的,就收起来了,可瞧着子归疯狂寻找的样子,想来肯定是个重要的,不一定是值钱,我就一直揣在身上,没敢拿出来。”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双手捧给若悔先生。

若悔瞧着那物件,看着是一枚银质的鱼形把件,鱼嘴大张,尾巴如蝴蝶般展开,只那双眼睛却是红色的,不知是漆上去的还是寻的红色宝石镶嵌上去的。只无论这鱼做工多么精妙,若悔也未曾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瞧着霍恩启,“可是看着这物件生了喜欢?”

“回师父,那日身旁无人,我又瞧着属实喜欢,才生了心思未曾交到山庄。”说着话,霍恩启直直的跪了下去。“弟子当真是鬼迷了心窍,这才想将其据为己有,可这些时日,总归是觉得良心受谴责,实在寝食难安。”

“故而拿来交予我?”若悔笑笑,将那银鱼接了过来,放在旁处的小几上,“左右不是甚大事,日后记得改了,凡事随心,却也不要妄占,寝食难安自然比不过随心顺畅。”

“是,师父。”霍恩启听着若悔先生的话,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想着先生定是要发一通脾气,好好惩治自己一番,却未曾想这么快的就将此事揭过了。

正欲离开,就听见若悔先生的话,“此事可有旁人知晓?”

“回师父,不曾,自始至终都仅有我一人知晓。”霍恩启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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