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师门,害死同门算不算?”刘繇淡淡的答道,但却在细致留意安玉的动静。

安玉开始还有些震惊,只听了刘繇的原因后,只说了六个字,“那是咎由自取。”

刘繇没再说甚,凭着安玉的聪慧,事关安河,安玉总会弄明白的,只消如今记着叛徒可杀便够了。

“偃墨可有转醒的迹象?”

“未曾。”

“那便早些歇着,今夜大抵就安静了。”说话间瞧了眼安玉,不再言语。

安玉只当刘繇疲惫,也不再说甚,只是到门口又将门栓检查了下……

绝尘轩、等闲小院、尚严所的烛火就那么燃了一夜,待天边第一缕光亮照在山庄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若悔一夜未曾合眼,这会子瞧着天亮了起身时,只觉得腿上还有些发麻,曾阳推门进来时,若悔正揉着膝盖。

“怎的还不舒服?”看着同样倦色的若悔,曾阳明白这定然也是一夜未眠。

“有些发麻。”若悔回答的倒是很实诚,不过很快跺了跺脚,“后半宿一直坐在这儿,麻木也正常。”

曾阳知晓若悔的腿在塞北受过寒,也不再说甚。只是提醒若悔,“常伯他们应当快醒了,咱们一并去看看。”

“嗯。”说着话,两人出了绝尘轩。

日出前后,一日最冷的时候,两人都还穿着昨夜的衣衫,光线透过来的地方渐渐染上暖色,早起的一些鸟儿也在山间来回飞。

膳房后的那棵大树上依旧落满了鸟儿,曾阳瞧了一眼,只径自往前走。

“不若,就喂着吧。”若悔先前看了尚严所送来的口供,知晓这些鸟儿里定然有传递讯息的,射杀总归是不好的,还不若养着,若真的有事,大抵还能帮上忙。

“养便养,左右不过几把粟米的事。”曾阳知晓涵洇每到秋末,都回去攒些草籽在冬春喂鸟,“若是嫌鸟儿吃粮食,让涵洇带着那几个小的,去山里薅草籽,我记得涵洇每年秋日都能攒上许多。”

“每到中秋前后,都是早上习课业,午后就混迹在山里,每天捧回来两个布袋子,积少成多,冬末春初山间还未有食物时,涵洇也总去落凤崖喂食。”说到涵洇,若悔先生眼中的笑意也增加了。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也就到了膳房。

只推开寮房的门时,就瞧见刘繇在给里面的人切脉,安玉沉稳的站在刘繇身后,手里还捧着银针。

“你们来了?”刘繇没回头,只是平静的打了招呼。

“师兄怎的这般早?”曾阳笑着进来,扫了一眼躺着的几人,还都沉睡着,不见有醒来过的痕迹。

“老了没瞌睡。”刘繇头也未回,只看着躺着的人,“你俩要不觉得烦闷,就在旁边坐着,不要妨碍我老头子看诊。”

刘繇近些年对待身边人,耐心已经越来越少,也就对着这几个小辈态度好一些子,曾阳无奈的瞧着若悔挑挑眉,两人只寻了一处坐下。

大师伯的态度,安玉也只噤若寒蝉,只稍稍行了礼,若悔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曾阳更是无所谓,大师兄的态度,俩人早已见怪不怪,也许哪天失掉的那部分记忆回来了,兴许脾性会好一些。

良久之后,刘繇停止诊脉,在两人旁边坐下来,安玉适时的递了沾湿的手巾给刘繇。刘繇一边擦着手,一边看着二人,停顿了一下,道:“他们用了大量提升功法的药,将身子一二十年的底子都伤了,醒来无甚难,只是功法半分都保留不下来。若你们同意,这些人醒了,我来调养,待到好了你们再给安排去处即可。”

曾阳对这些人并不熟悉,故而没有回话,只是看向若悔。

若悔听了刘繇的话,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依照原本的了解,这些人即便是功法不在了,身上还是带着疫病,并不会活下去,这会子刘繇一说,若悔这才有了疑问:“早年我在塞北,这个药催了的人,功法尽失之后,身上会有疫病。早前也与常伯他们确认过,确系会有疫病,怎的到了中原之后就变了?”

“塞北多食羊肉,那疫病多是病羊身上带的,不见得就是人身上的,若是担心,可将这些人隔离在这寮房,虽则我把脉并不觉得甚问题,但稳妥起见,待咱们观察几日确认下再说。”刘繇听说过常允,知晓若悔被丢在塞北那几年都是亏了常允的照料,这才能熬到活着回中原,自然说话语气也不如方才那般冲。

“那便劳烦大师兄了。”若悔正欲起身给刘繇行大礼,就被刘繇一把按住。

“哪就用得着那么多礼数?”刘繇看着若悔又坐了回去,这才松开手,“涵洇可醒了?”

“方才离开时,还未曾醒来,昨夜我与其把过脉,无碍,只是还在睡。”若悔想着方才离开时内室还没有任何动静,倒是不担心,只是觉得这次睡得也太久了。

“我待会子过去给她行针。”刘繇回头瞧了眼安玉,“那你这个徒弟我可就收了,不得后悔。”

“自然,这是他的福气。”若悔笑笑。

难得的轻松,曾阳也笑了起来,“安玉这下子可得好生跟着你这位师父好生修习医术,可不得似往常那般不着南北了。”

“啊?”安玉愣了半晌才反应上来怎么回事,这一下子似乎又多了个师父,“这,大师伯,这……师父?”说着又转头求救般的瞧着若悔先生。

“以后也莫叫大师伯了,就叫大师父,我呢,随之前你的称呼走,都是师父。”若悔笑着在安玉身上拍了拍,“大师父虽是我师兄,可你也莫觉得有了新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该打我还是会动手的。”知晓常伯一行人无碍之后,若悔的心也没有方才那般烦乱,也能与安玉轻松的说笑了。

“以后再闯了祸,可有两位师父管教了,以后莫再来寻我了,曾历可是吃味许久了。”曾阳也打趣安玉。

安玉只是嘿嘿的笑着,这样的氛围属实难得。

“那便如此说定了,我这会子去瞧涵洇,”说着话起身,瞧了一眼安玉,“拿上药箱。”

“师父,师伯,弟子告退。”安玉朝着二人行了礼,着急的跟在刘繇身后。

“大师兄这脾气,真是越来越怪了,”曾阳瞧着二人离开的样子,皱着眉,“安玉的性子本就不稳,这么着跟着大师兄,当真可行吗?”

“大师兄虽则因早年受伤,行为有些偏颇了,可本事却是实打实的,安玉若能将大师兄的本事学个七分,也能横着走了。”若悔幼时颇爱粘着刘繇,一身本事也多是刘繇亲授,自然知晓刘繇身上隐藏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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