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敢。”说着话,两人就俯身趴了下去。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若悔先生的声音忽然降下去了许多,单这一句,两人就知晓先生定是真的发怒了。哪怕是早些年在云水阁被泄露行踪,大战之后,都未曾见过先生如此生气。基于幼时一些不好的回忆,若悔对弟子,相较于旁人都会温和许多,并不愿过多干涉弟子们的性情,除却太过离谱的,才会出干预,但出了今日之事,还是让若悔有了些许的不适。
“师父,我们俩不过是一时兴起……”说话的是安庚竹,但显然话是没有底气的,就连声音也是慢慢低了下去。
“无论是如今你们在山庄,还是日后下山另谋出路,总归要记得,自己的职责是甚,而不是在此处找借口。”若悔先生起身,朝着二人方向走了两步,“去尚严所领罚,将事情原本告知你安师伯。”
“是。”安庚竹与刘秋棠只觉得心里堵得严重,却也知晓今日所行之事并不妥当,也就没再做辩驳,而是告退出去。
两人才出去,刘繇就走了进来,“怎的这会子寻我?”方才从静心殿回来的路上,若悔就差人去寻刘繇,刘繇倒也快,安庚竹与刘秋棠才进来,刘繇就站在了窗外,只是脚步很轻,没有打扰罢了。
“水素的事情您可知晓了?”若悔看向刘繇。
“方才孩子来说,方蕤那处的水素跑绝尘轩,还脱了衣衫。”刘繇并未曾有任何的嘲笑,这些琐事,年轻的时候刘繇就见过不少,无非是一些女娘想自提身价的腌臜之举,可下山救人那日,虽则只看过一眼水素,但印象并非不好,如今这般做,怕是有些隐忧。
“水素原本是赵王府的,唤作若青,是伺候燕瑜的婢子。”若悔说话间,看向刘繇,见其脸色无甚变化,这才继续道:“燕瑜早年自己吃了一些药丸,年岁一直定在十八岁左右,后来大抵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若青,也给其用了药,之后其身量一直保持在八九岁左右,我派去的人,查了多年也不知是甚。到建元二年时燕瑜将若青放出了府邸,不知让其作甚。不过在路途中被师父所擒,给其喂食了不知甚药,丢弃在了方蕤出现的地方,这才被养在方蕤身边,不过这么多年看来水素的身量是在生长的。”说着,看向刘繇,依照年岁,关于燕瑜的事情,想来大师兄是知晓的,只是暂时不知是否记得。
只刘繇想了片刻,才道:“多年前我曾在皇宫宴会见过燕瑜,长相倒是忘了,只记得是稚气未脱的脸配着老成的处事,其与师父也确实是老相识,可并不睦,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那药?”若悔看着刘繇脸上的表情并无改变,试探的问了句。
“安笑身上用的那种似乎与燕瑜用的并不同,燕瑜的那种,每月都得服药,否则全身难耐,水素身上用的应当也是这一种,可安笑身上用的,我曾偷偷看过师父那处的记档,似乎是每三月用一次,且并未服用那所谓的肉类。”说话间才了若悔一眼,“虽则你方才未提及与药共食的,还有一味肉,可师父的记档里有。”
“燕瑜用的药是否与师父给安师兄的有关联?”若悔听着刘繇的话,心里有了旁的想法。
“那不知,燕瑜的药都是她本人保存,我曾去探过赵王府,没有任何收获,倒确实见过燕瑜用过一味奇香的肉类,可我并未去探查那是甚,但是年少,并未联系到其何有关。”刘繇想了想回答,“不过你说若青用了师父给的药之后身量恢复生长,这个我并不了解,在我将安笑从许盛的马车上抢回来之后,师父就一直将我边缘化,这些我并不知晓,即便是师父后来下山,也并未告知于我。”
若悔听得明白刘繇话的意思,只还是不死心,“若,我们能拿到师父给若青用的那种药,您能否配的出来?”
刘繇听到此处,倒是饶有兴致的挑挑眉,“自然,只要各类药材都有,应当配的出来,”但却没说很重要的一点,这些药都是用极为怪诞的药材炮制而成的,即便自己看的出是什么成分,没有药材也是无济于事。
“这药配出来,能否给安师兄一试?”若悔的眼里满是希冀,这么多年,若悔与曾阳分出去很多人都寻过这些,即便是一些苦寒之地也寻过,可都没有任何线索。
“早年我曾在师父那处找到了安笑用过的药,这些年也陆续将其配了出来,给后院的几只小兽都喂食了,可解药未曾做出来,如若,师父给若青用的解药对小兽管用,那对安笑也管用。”刘繇顿了顿,“此事我对山庄旁的人从未透露过,不过,这都十几年了,还是未曾有进展。”
若悔这才想到刘繇后院那些小兽,不过因着历来不干预大师兄行事,也就没有问过。不过这会子倒是想起来,“那日徐厄的血液也是用给那些小兽了吧?”
“是,想看看能不能解毒。”刘繇笑了笑,“听说那谢鸳将徐厄养的极好,每日天材地宝,常用蛇胆,我这不想着看看到底这血液能不能解毒。”说着,竟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什么用,还不如直接给用药来的快。”说话间,想起徐厄脸上的那些如蛇鳞一般的凸起。
“若青就是水素,今日提及每月初一会有药送到她手上,我派了人下去蹲守,若拿到了,最快速度送到您手中。”
“那老头子我今日且得睡早一些,养精蓄锐。”说话间,瞧了眼若悔,“你这几日瞧着气色也不好,莫要一直这么撑着,山庄这些人也并非都是你的责任,看开点。大一些的弟子,若在山庄养着觉得碍事,打发出去游历,有些看着不好的,撵走,个人有个人的命,你还能担着到老?”刘繇历来讲话都随着自己的性子,山庄最初的建立,是为着避祸,说是刘繇在京都一直闯祸,这才不得不舍弃京郊的庄子,才到了山庄,可刘繇自己却知晓是因着嘉善先生在京郊涉及到了一些世家的利益,这才被逼无奈带着全部人到了此地,之后陆续有师弟下山成家,虽则最后因为不同的原因都相继死去,可也是拜嘉善先生所赐。只是自己即便是忘却了当日因何手上,却还是想护着身后这三个师弟。这才借着失忆一事将原本一些嘉善先生介意的事情也一并忘记了。可这么多年来,看着这三个师弟为了山庄延续殚精竭虑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值当。“曾阳这些年经营的颇好,你们带着几个徒弟带上我这个老不死的和太初,离了这山庄依旧能活,也比整日在这处前后受敌好得多。”
看着大师兄说话的样子,若悔笑了笑,“这些年是累,可总归当初是为了守住这个地方,而非被逼着接手时的那种无奈。即便在这方寸之地,咱们还守着王屋镇的安危,还有那一镇子的人,若咱们走了,这处的人大抵又得回归食不果腹的状况,这些并非我们想看到的。至于山庄一些大了的弟子,年岁一到便会告知,想成亲的可下山相看,想离开,山庄也不拘着。如今这世道,咱们这一方的平和来之不易,并非可轻易舍弃的,普天之下,无论到何处,都一样,层层盘剥,并非旁处就比这处好。即便是咱们要往京都去,这处还得留着。”
刘繇没有接话,只是捋了捋胡须,并不接若悔的话茬,又看了看周遭,“方蕤那处你作何安排?”方蕤来的因由,刘繇知晓,只依照自己对若悔的了解,必然是要插手的。
“自然是下了令,去找寻一下,青峰的事情,看着虽属意外,可也难保是旁人借着此事刻意下手。放松柏与方蕤值守多年,这些事,自然是要查证一番。”实话也不避着刘繇。
“小黑峪那处的衣冠冢你想如何?”这个问题,刘繇实则已经想了许久,“依照师父的秉性,应当是会盯着那处地方,若冲开了,你不告知,那便是你瞒着,你瞒着定是有理由。这于你而言并非好事。”刘繇想到了一种可能,“那衣冠冢里到底是何物?”虽则没有亲眼看过,但想来定是放了些许重要的物件。
若悔听着刘繇的话,这才想到小黑峪那处后续的事情自己当日还未曾知会刘繇,如今看来曾阳与安笑也未曾知会给刘繇。“当日怕气到您,也就没说。”话音却是慢慢弱了下去。
“怎的?”刘繇的眼里忽然有了笑意,“难不成放了甚让我都受不了的物件?”
若悔看着刘繇不甚在意的样子,这才歇了一口气,“棺椁当时半开,索性派去看着几人一日里只去一次,咱们的人过去才没被发现,那棺椁里,是一个巫蛊人偶,着了您的衣衫,贴了您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些法事的符箓,索性咱们看见的早,将那巫蛊上的八字稍微改动了下,旁的衣衫甚的都换掉了,也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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