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下,一根树干飞掠低空,劲风中裹着努力压抑的惨叫声。
“唔!”
小调梦师吉姆被伸出的树杈擦中脖子,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踉跄着摔下长梯。
伊芙雅轻念咒语,一阵轻柔的风托住了吉姆,将他稳稳送到地面上。
树干旋即折返回来,伴随着惨叫与清脆的鞭声,它身上跨坐着一名裹着紫色法袍的女巫。
“真是抱歉呢,我急着找人,没发现你在这里。”
女巫帽檐下的面容美艳冷冽,像是陶瓷做成的,纤脆晶莹。她一手扶着宽大的帽檐,一手挥舞长鞭不住抽打着身下的树干,两只手均只剩下灰败的白骨。
凄厉的惨叫是树干用树洞嚎出来的,像是眼睛的位置渗出树汁作为眼泪,树杈如肢体般舞动、扭曲着。
吉姆搓了搓脖子的伤处,那里已经淤血青紫,稍一碰就如火烧般灼痛。
“好疼。”吉姆直起身子,不无忿懑地质问道,“现在大家都睡着了,你要去找谁啊?”
“卢卡斯,一位很少见的调梦师。”
女巫随意地上下扫视吉姆,目光在他的长梯和布袋子上稍有停顿,似乎在和那些物品进行不可见的交流。
伊芙雅藏在帽檐下的双眸紧盯女巫,眼中两点荧光剑尖般闪亮。她嗅到女巫身上有股怪异的气味,但并非用鼻子。
就像鲜红饱满的毒苹果,色泽诱人却冥冥中让人觉得不该下口。
“那是我师父。”吉姆敞开外衣,展示瓶罐的同时确认它们没有在着陆中损坏,“他已经退休了,现在是我接替了他。”
“那正好。”
女巫扑到吉姆身前,法袍下伸出毒藤般细长的手臂,紧攥住了他的胳膊。
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出眼眶,灯泡般亮着,眼珠仿佛贴着吉姆的身子游了一圈,看得他脖后发寒。
“我就找你了,你的作坊在哪里?”女巫肯定地点点头,没有多说,拽起吉姆飞掠而去,从始至终没有多看伊芙雅一眼。
伊芙雅望着两人迅速缩成小点的身影,手指不自觉地划弄着法杖,似乎犹豫了。
沉默了几秒钟,伊芙雅甩开四肢冲到路旁人家的院里,随手抄起一根晾衣杆,夹在身下念动咒语冲天飞起。
尽管只是晾衣杆,但伊芙雅丝毫没有落后于拽着吉姆的女巫,在半途就赶上了他们,并排掠过街旁的房屋,带起一阵呼啸的风。
“我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女巫絮絮叨叨地说着,风中凌乱的吉姆则努力地听。“我曾豢养过几大桶诅咒蠕虫,连双手都喂给了它们。”
“我让公主陷入永恒的沉睡,除非有一个爱她的王子亲吻她的脸。我将黑天鹅装扮成白天鹅,诱惑王子背叛了他心爱的白天鹅。我用毒苹果哽住了少女的咽喉,让某个巫婆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女巫将这些令吉姆毛骨悚然的事倒出来,却像是不断向医生吐露病情的患者,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味。
“每当我闭上眼,那些人就会找到我、让我不得安宁。请你帮我清除这些噩梦吧,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吉姆惶恐地点点头,这是他接待过最令人恐惧的顾客。
两代调梦师的作坊位于知更城郊,天窗倒映着星空,像带地下室的观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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