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与两行泪水无声流下,在她脸上冲刷出两道小沟来,样子有几分好笑,但典刑此时非但没有笑她,反而显得有些着急。
他扯起嗓子喊道。
“爷爷,爷爷……”
“爷爷耳朵不聋,喊啥?”
老夏头一如既往地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边走边说。
“丫头,咋了?”
“爷爷,俺的腿好像折了,钻心的疼。”
安容与痛楚满脸,哭得珠泪涟涟,小模样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哪条腿疼?”
“这边这条疼。”
“丫头,你左右分不清吗?”
……
老夏头一双大手按在她的左腿上,边按边问。
“是这疼……是这么……”
安容与羞疼交加,闭着嘴不说话,只微微点头。
“咔嘣。”
一声脆响,老夏头缓缓直起腰来。
“好了,这会儿你再试试。”
安容与一脸的不可置信,半信半疑地微微动了一下腿,再动一下,忽地一骨碌爬起身来,咯咯笑道。
“真的不疼了,谢谢爷爷。”
“又不是外人,客气啥。”
老夏头依然淡定如故,问道。
“丫头,咋回事,你这都多大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不当心,好么秧的腿咋还脱臼了呢?”
“嗐,别提了。”
听爷爷这么说,安容与小脸一垮,泫然欲泣。
“今天风沙大,酒馆里没上几桌客人,临近傍晚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进来两个胡人,一老一少,一进门就要酒要肉,看样子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当时,俺也没多想,以为他们是给胡商赶车的马夫。
看他们那吃相,活像两个饿死鬼托生的,也不知有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安亥先后给他们上了两大盆烀羊头,又端上来十多个胡饼,哦,俺还给他们打了两壶酒咧。”
“就俩人,吃这么多?”
少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即便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两个人合吃一盆烀羊头,至多再吃俩胡饼就差不多饱了,但这两个人竟吃了这么多,还外带两壶酒,显然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老夏头默默听着,并没有作声。
“那会酒馆有些闲,又没什么客人来,俺当时就趴在酒垆上看热闹,见他们吃起东西来就跟骆驼吃草料似的,舌头一卷就吃下去了,俩人边吃边喝,就跟咱吃喝一样,看不出丁点儿撑着吃不下的样子,不知不觉,那两人就把那些东西全塞肚里去了,把俺都给看傻眼啦。”
这会说起来,安容与仍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后来呢?”
“后来他们吃完了,一摸怀里,说是荷包拉在客栈里了,等下回再给捎过来,俺当时就觉得那俩人可疑,摆明了是想吃白食,想都没想,俺一口就给拒绝了。
可摸遍了全身,他俩也没摸出一枚铜板来。
那俩人是生面孔,俺肯定不会让他们赊账,到时候找谁要去,俺就跟他俩说这是小本买卖,赚俩辛苦钱也不容易,反正这会儿俺也没啥事,就跟他俩回去拿吧。”
“恩,那俩人十有八九是骗子。”
少年给那俩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定了案。
“恩,俺也是这么觉的。”
安容与朝着少年点点头,接着道。
“那顿酒食足有四百多钱呐,可不是个小数目,临出门的时候,俺看他俩的神情有些慌乱,就跟在他们身后,可出了门他俩却往西走,但咱狼皋城西边哪有客栈呐,俺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喊他俩,可俺越喊,他俩就走得越急,临出沙棠巷的时候,俩人竟呼呼跑了起来。
那阵天上起了风沙,俺心急也没顾得看清路,没想到一脚踏空,竟掉进沙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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