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薛铃与钟言约好去小溪之畔,采集斑斓贝壳,此时薛逸执意同行,面对弟弟的坚持,薛铃虽有无奈,却还是选择了带他一同前往。

在抵达那条蜿蜒曲折、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时,昨晚那场狂风骤雨的痕迹依旧鲜明。天空虽然已经放晴,但大地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气息,而小溪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水流比往日更加湍急。

薛铃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不禁眉头微皱,对着身边的弟弟薛逸千叮万嘱:“昨夜的雨下得太大,今天溪水特别急,你一定要乖乖待在岸上,千万不能冒险下水玩耍。”

薛逸仰起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认真地点点头,随后他便开始在岸边寻觅各种形状奇特的石头,用他的童真和想象力在游戏中自得其乐。

而另一边,薛铃与钟言则挽起裤脚,深吸一口气后踏入了冰凉湍急的溪水中。他们互相配合,目光专注地在水底搜寻那些经过雨水洗礼、形态各异的漂亮贝壳。这些贝壳是他们计划用来制作一串串独特风铃的素材,每当清风吹过,便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薛逸悠然自得地玩耍着,时而踢踏着脚下的沙砾,时而追逐着翩翩起舞的蝴蝶。突然,他那好奇的目光被一株奇特且美丽的花儿所吸引,他禁不住口中轻唤:“花花。”这份纯真的童趣促使他缓缓向那鲜花盛开的岸边走去。

他伸出稚嫩的小手,满怀期待地想要触摸那娇艳的花朵。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脚下一块湿滑的鹅卵石让他失去了平衡,身体瞬间失控,跌进了冰冷的溪水之中。

水花四溅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引起了薛铃的注意。她闻声望去,只见薛逸的身影在湍急的水流中挣扎,眼看着就要被无情的河流带走,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小阿逸!”

正当她奋不顾身地准备冲过去营救弟弟之际,却被身旁的钟言及时拉住。钟言脸色凝重,他的声音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沉稳有力:“小姐,水流太急,你若贸然下去会十分危险,你先回岸上,我去找薛逸。”尽管心中万分焦急,薛铃还是理智地点点头,深知此刻必须听从钟言的建议,她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与担忧,答应了钟言的安排。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如同漫长的一生般煎熬。钟言在暮色渐深中终于步履沉重地返回薛铃的身边,他的身影被夜色和湿漉漉的衣物包裹,仿佛刚从一场与时间抗争的激流中挣脱出来。他的面色苍白,眼中满是自责与无奈,那股透骨的寒意并非全然来自雨水,更多的是内心的悲痛与歉疚。

他涩声对薛铃说道:“小姐,万分抱歉,我尽力了,可是那水流实在是太湍急了,我拼尽全力追赶,却始终无法触及小少爷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水中再也找不到丝毫关于小少爷的踪迹,恐怕……”话音未落,薛铃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泪珠无声滑落,她的心似被利刃割裂,痛苦不堪。

钟言立刻稳住薛铃摇摇欲坠的身体,尽管自己的心情同样沉痛,但他知道此刻必须保持冷静,给予薛铃支持。他低声安慰道:“小姐,请您节哀顺变,我们先回薛府禀报一声此事,也许,小少爷尚有一线生机。就算最坏的情况,我们也需要找到他的……尸身,给大夫人他们一个交代。”

于是,在阴郁而沉闷的气氛中,钟言强忍着内心的情感波澜,搀扶着失魂落魄的薛铃,两人一同踏上了回薛府的道路。一路上,两人都无言以对,只有脚步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回响,敲击出一片深深的忧虑与期盼。

当他们步入薛府大门,沉重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大厅里回荡,宛如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他们即将共同面对大夫人以及整个薛府上下,揭晓那个令人肝肠寸断的消息……

大夫人脸色铁青,平日里的温婉端庄在这一刻被无尽的愤怒与悲痛所替代。她手中的那个精致瓷杯,在此刻化为一道决绝的弧线,重重地砸向地面,碎裂成千万片,犹如她破碎的心。

她一字一顿,声音颤抖却坚决:“你说什么!我的小阿逸……我那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的小阿逸,就这么被你们害死了……”

薛铃的父亲,作为一家之主,面对此等家门不幸,面色深沉。他紧握拳头,毫不犹豫地下令全府上下,无论昼夜,务必倾尽全力寻找薛逸,生要见人,死亦要见到他的尸身,以慰其母之心。

夜色深沉,灯笼摇曳的微光照亮了一张张紧张焦急的脸庞,众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战战兢兢地搜索着薛逸的踪迹。终于,在那月光洒落的小溪下游,他们发现了已泡水过久,面容肿胀难辨的薛逸,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河水中,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薛逸的尸首从水中抬出,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而庄重。他们用最虔诚的方式,将这位年幼无辜的生命带回了薛府,带到了他母亲的面前。

大夫人闻讯赶来,一眼望见那曾经鲜活如今却冷冰冰的儿子,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扑倒在薛逸的尸身上,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整个薛府上空,让人闻之心碎。

薛铃,那个平时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此时只能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的内心同样痛苦不堪,却强忍住那份想要奔向前去拥抱薛逸的冲动。

她紧咬牙关,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映照出这个家庭此刻深深的哀伤与无奈。

在阴郁沉闷的天空下,薛家笼罩着一片沉重而哀伤的氛围。薛家众人面色凝重,以一种深沉而庄重的方式将薛逸安葬于祖茔之中。那是一个简朴的葬礼,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有无尽的哀思和惋惜。

在这悲伤的氛围里,大夫人始终脸色铁青,她厉声禁止薛铃参与任何丧葬事宜,并一口咬定薛铃是个不祥之人,说是她的存在只会给薛家带来更多的不幸。

面对这样的责难与误解,薛铃选择了默然承受。她独自一人来到庄严静谧的薛家祠堂,带着无比愧疚与自责的心,决定在这里为薛逸守灵,以此作为对他的深深悼念。

祠堂内的烛火摇曳,映照出薛铃苍白而又坚定的脸庞,她的双膝重重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仿佛要以此种方式洗刷自己的罪过。

“小姐,我钟言愿与你一同承担这份痛苦。”钟言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紧随着薛铃的步伐,也毅然决然地跪在了薛铃身旁。

然而薛铃心中满是自咎,她强忍泪水,推辞道:“钟言,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我带他去那溪边游玩,他也不会因为一时贪玩摘花失足跌入小溪。这悲剧本应由我一人承担,你无需陪我受此煎熬,回去吧。”

尽管薛铃再三劝说,但钟言眼神坚决,任凭薛铃如何推搡,他依然坚守在原地,未曾动摇半分。

最终,薛铃明白无法改变钟言的决心,便不再坚持,两人并肩跪在祠堂之内,共同守护着那份对于薛逸的记忆与哀思。

葬礼结束之后,大夫人内心的悲愤却犹如熊熊烈火,无法平息。面对薛铃这个她眼中间接害死爱子的罪魁祸首,纵然丧仪已毕,她的愤怒并未随之消减半分,反而愈发炽烈。于是,在满腔怨气的驱使下,大夫人命令家丁将其囚禁于破旧阴冷的柴房之内,并且刻意断其饮食,意欲通过饥饿的痛苦让她深刻反省,铭记此番教训。

钟言,那个始终坚守在薛铃身边的人,他坚决表示要与薛铃共度难关,不愿独自苟活。大夫人见状,冷哼一声,遂决定将二人一同关押柴房,让他们在困境中体验生死边缘的滋味。

连续两日,大夫人铁石心肠地任由他们忍受饥饿折磨,这种近乎残忍的做法无疑是在宣告,失去儿子的痛苦,唯有薛铃以命偿命才能稍解心头之恨。此刻,薛铃唯一的依靠——她的爷爷恰巧不在府中,无人能庇护薛铃。

到了傍晚时分,一名仆人面色紧张地前来禀报,二夫人,也就是薛铃的亲生母亲,竟然选择了上吊自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且,在遗体旁发现了一张字迹颤抖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命换一命,大夫人饶了薛铃吧”,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绝望和哀求。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