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乔秋筠精心打扮一番,随着崔晚莺来到崇仁坊茶楼。
她们走上二楼的雅室,静静坐在屏风后,等待那些贵客的到来。
不多时,雅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欢声笑语。
她们款步走出屏风,乔秋筠拿起瓷杯为他们斟茶。
“少爷,您可算来了,让奴家好等。”崔晚莺的手搭上程义的胳膊,在他身上一倚,开玩笑似的责怪道。
“施公子,李公子,李小姐,好久不见。”
她放开程义的手,向另几人行礼,刚俯下身,程义又把她揽入怀中。
“那是谁前几日觉得五金不足以配得上你的身份,让我又多拿五金才肯露面的?”他问道。
“正是如此,您才更珍惜奴家,对吗?”她打趣道。
被称作施公子的人打断了他们的私语。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笑意盈盈地看着崔晚莺。
“崔姑娘,我前几日偶遇一女子,她唱得一曲洛神谣,唱得我竟恍惚间见到了洛神的幻影,我本想喊她作伴,程义却非要听你歌唱,依我看,你再要五十金也未必不可。”
话音一落,几人笑了起来。
“我颂得李白的将进酒,她可否?”崔晚莺起身,作势从乔秋筠手中拿走一个茶杯,仰面倒入口中,直逗得众人笑声连连。
笑声在雅室中回荡,乔秋筠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嬉笑,心中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经施公子的询问,程义这才注意到乔秋筠。
乔秋筠轻生答到:“奴家乔秋筠,是右教坊新来的琵琶女,跟随崔晚莺姐姐一同前来。”
“哦?那可否为我们弹奏一曲?”程义的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乔秋筠看了一眼崔晚莺,见她微微点头,便在屏风后取来琵琶,徐徐坐下。
弦音从木拨下缓缓流出,她轻盈地拨弄着琴弦,如花露坠落,在湖面激起涟漪。
演奏时,崔晚莺时不时逗弄一下程义,轻笑几下。
一曲《醉花间》奏毕,众人纷纷鼓掌赞叹。
乔秋筠淡淡一笑。她觉得自己无法和崔晚莺一般,如一团热烈的火焰。而自己如今,也只是一个坐在一旁奏乐的乐妓,和崔晚莺一样,是富贵人家的玩物。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一直未说话的白衣少年叹道。
“小姑娘,李颂可从未对谁有过如此高的评价。”
“哥哥喜爱听琵琶。”白衣少年身旁的女孩开口说道。“之前我也曾试图学习,却发现自己实在笨拙。”
几句闲聊后,乔秋筠大概知道这几人的身份了。
李颂,李清兄妹二人,将作监李德泓之后。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出口成章。
施咏归的父亲施易安在东都行商,他只身一人来到京城,如今借住在程义家中。
“上次的飞花令让李清夺魁,不如我们这次再试一次?”程义提议道。
“秋筠尚且年幼,并不熟悉飞花令和诗词。”崔晚莺的话,让乔秋筠有些疑惑。她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读过书,又为何会这样说?
“没关系的,让她试一下。”李颂示意崔晚莺和乔秋筠坐在桌边,一人面前放置一个茶杯。“无法接出下句者败。”
众人思考良久,李清提出了此次飞花令的主题。“秋筠姑娘方才奏一曲花间醉,不如我们以醉为题。”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醉后失天地,兀然就孤枕。”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几句诗词说下来,众人发现尽数是李白的诗句。
直到现在,提到酒,文人墨客依旧会想到李白。
大唐有了李白,就像酒樽中映出了月亮。
几回合下来,场上剩下了乔秋筠和李颂二人。
“晚莺姑娘,我看她挺擅长飞花令的。”
在乔秋筠的“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后,李颂败下了阵来。
崔晚莺立刻举起茶杯,笑道:“我低估了姑娘实力,自罚一杯。秋筠初来乍到,我原以为她不擅长这些文人雅士的游戏,没想到竟能胜过李颂公子。”
茶会结束后,乔秋筠与崔晚莺回到教坊。
刚进房间,崔晚莺便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责备。“秋筠,今日你实在是太过高调了。你可知,在那样的场合,怎能压过公子们的风头?”
乔秋筠看着崔晚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并非有意为之,不过崔晚莺的确在第二轮飞花令的时候就退出了。
“所以,您才说我不善诗词?”乔秋筠问道。
崔晚莺回避了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今日你胜过李颂公子,让他们失了面子,日后若再有这样的场合,我们可就难办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