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莺已经许久没来找过乔秋筠了。乔秋筠倒是乐得清闲,找一些书读了起来。

有时,乔秋筠坐在庭院中读书,杨木生会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吓她一跳。等她惊叫着向后看去,再放声大笑。

乔秋筠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生气,只笑着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己远在蛤蟆陵的弟弟。

当然,时不时陪伴她的,还有那只黑猫。木生给黑猫取名黑月,等乔秋筠询问缘由时,那孩子说月亮夜夜挂在树梢,这猫也在枝丫上穿梭。

爱在树上爬来爬去的,不止这只猫,还有杨木生。

他如此喜爱爬树,以至于自从吴忘机把他带进来,他已经爬上过庭院的每一棵树。

甚至有时,调皮的木生还会把树上的鸟蛋扔下来,扔在乔秋筠不远处吓她一跳。

有一次,乔秋筠的裙摆被他扔鸟蛋弄脏了,她刚要发火,把木生从树上喊下来时却发现他用柳枝给自己编了一个花环。

乔秋筠看着木生手中的花环,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木生经常会给乔秋筠带来各种小惊喜。有时是一朵小花,有时是一片漂亮的树叶。

而乔秋筠也会在空闲的时候给木生讲故事,教他读书识字。

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乔秋筠对弟弟的思念丝毫未减,但木生的存在,无疑温暖着她。

“大人。”赏花的教坊使被扰了雅兴,扭头看向背后咋呼的女子。

李溶月穿着艳丽,梳着堕马髻,那张涂脂抹粉的脸比前些日子胖了一些,满是欣喜的看着他。

“什么事?”他看了李溶月一眼,又转过身去,拾起石桌上的落花,用手指把零落的花瓣碾碎。

“奴家这月的月事没有来。”她的语句中透露几分少女的娇羞,但更多的是欢喜与期待。

“你该知道官妓是不能私自婚配,也不可以怀有身孕。”教坊使撒开手,他手中飘下淡红色的碎块。

“大人,这是您的……”李溶月看他冷漠的话语,着了急,伸出手要去抓他的衣角,声音无意中提高,教坊使见状捂住了她的嘴。

“胡说!我与你不曾有丝毫瓜葛。”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等李溶月不再发出“呜呜”的喊叫,看着他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大喊大叫时才缓缓放开了她的嘴。

“当时您答应过我会在这里住我一臂之力,如今我怀了您的孩子,您就像皇上求求情,让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我从未做出任何承诺,也没有碰过你,你如此诬告本官,有罪。”

一个巴掌把李溶月的打蒙了,她的欣喜。她怔怔地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教坊使,说不出一个字。

教坊使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此事到此为止,若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

说完,他听见树上有响动,警惕地抬头看去。

这日,杨木生正如顽皮的小猴一般在光宅坊的书上挂着。他靠在树枝上,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向下看去,看着点点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

乔秋筠曾说,树枝是天空的经络,和流淌的时间一起,延伸向树荫本身遮不住的地方。

突然,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哭闹声。

他扶着树枝在树阴中伸出了头,只见一个衣着和秋筠姐姐相似的女子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着面前穿着庄严的官吏的衣角。

他们似乎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杨木生无法听清每一句话,但他隐约听到他们说“孩子”,“承诺”。

杨木生没有抓好树枝,在树上晃了一下。

于是,他立刻把握平衡,让自己藏在树枝里。

等那两人离去之后,杨木生立马去了乔秋筠的住所。

那时,乔秋筠刚从庖厨出来,她刚刚学了七返糕的制作,才出锅的糕点余热未散。盘子刚放到桌上,杨木生就闯了进来。

他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盘糕点,习惯性地抓起来就往嘴里放。

下一刻,他就捂着嘴跑了出去,把糕点全吐了出来。

“姐姐,这糕是哪买的?”他扶着门框,问道。

乔秋筠看着他满眼的嫌弃,又看了看桌上剩余的糕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蛤蟆陵买的。”她搪塞过去。

杨木生被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是来做什么的。好一会,他才想起来。

她揉了揉木生的脑袋,顺便拿起了一块点心,想要自己尝一口。

然后她也在杨木生的注视下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杨木生的大笑。“不信邪是吧?”

似乎忘记了什么,杨木生想。

乔秋筠心中暗暗发誓要修炼手艺,于是隔三岔五去庖厨研究一些吃食,再喊杨木生来试毒。

杨木生曾在街边流浪多时,却没有抵御住乔秋筠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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