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杀杀杀杀!

翻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朴刀,心里杀性已经到达了极限。李化鲸对杀人的渴望,已经远远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个时刻。身上如同着了火,欲火让他几乎是转瞬就把男人踢倒,,两腿压住身体,一手握紧了吴大的脖颈,刀尖抵了上去。

“好爷爷,好爷爷,饶条命,发善心,我不是故意的…咳咳。”

吴大红脸痛哭流涕,哭泣着。听着膝下告饶的呻吟,李化鲸总算神智稍稍清醒一点。

留意到跪在地上告饶的男人,还有已经提在手里的朴刀。一种荒谬感在心里油然而生,他十分疑惑。

我这些想法···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我虽有杀性,我可不想杀人!

李化鲸并不清楚自己突然就有了识人心窍的能力,也不知为何自己如此愤怒,以至于胸口的火焰灼烧着与骨头相连接的那一层表皮,灼烤着他,诱惑着他,让他赶紧杀人!好像杀人有千般乐趣,比逛青楼、喝老酒还爽还舒服!这么奇葩的事,偏偏还真有股逼迫着他赶紧杀人释放,像饿了四五天的人看到一桌饕鬄盛宴般,他的内心渴求着杀掉这个人!

明明刚杀过几只狼,喝了心头血,怎么···

“爷,爷,我只是路过,好心叫了您起床,不是偷东西的贼!我是帮您放进帐篷里!我是乌镇的,街坊们都知道我吴憨实的名字!”吴大两手交叠在背上,被一只粗膝盖狠狠地顶住,胸膛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连求饶都有气无力。

“此谎话也!又是一不信之人,杀得!”

尖酸躁耳的声音每每鼓噪,李化鲸就觉得耳鸣,这鼓噪声如在身体里传出。

他怒火攻心。看来世上倒是真有鬼怪的,我这是着了什么魔?

刀尖向前一寸,吴大的脖子碰到朴刀的锋面,冰凉之意直通脑髓,他痛哭起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吴大惊恐地说不出话来,也听不懂李化鲸说得什么鬼话。他痛哭了一阵,见刀尖仍不从脖子上离开,觉得对方怕是和那女真兵有什么关系,后悔和他小妾偷情!

李化鲸见吴大半晌没有动静,正犹疑斗争着要不放了此人,不好因为私欲和莫名的鬼怪诱惑杀人,否则岂不是成了猪狗!刀尖刚要松开,却听得身下传来告饶:

“军爷,军爷,饶命!您主家要的银子都在包袱里,那个贱人在妖柳下,她刚烈得很,怕是不愿跟着回去,我能骗她一同折返!做奴做仆都可以,只求您饶我一条小命!”

什么?听到这话,李化鲸燥热的心脏颤了一颤。

刀面再进去脖子两分,沁出一串血丝:“如实招来!怎么把银两偷去,如何和女子私奔!”

吴大听到这话,心道果然是来追查的,女真的手段真是密不透风!牙齿战战,吴大哭道:“我和媚娘是小时好友,后来散了。那日去府上帮闲,才知道她成了主家小妾。我不敢别有二心,从来实心做事,割麦打水从来没有二话。大人明鉴,全是那媚娘放不下旧情,听说主家要卖了她,诱惑我带她出逃,甚至偷走了银两,以此威胁我若不跟从就要嫁祸!我、我实在没有办法!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太骚了!”

李化鲸听到这些话,眼神逐渐起了变化。

胸口像烧刀子喝多了一样,却不断涌现着异样的看透感。他明白了这人说话的真假。

“原来你真是个不忠、不信、不义、不仁之辈。”

咬牙切齿。

一脚蹬着吴大的身体,两手摁着刀身,如同刑场闸刀一般落下,脊柱在巨大的落差中瞬间断裂,血液如喷泉涌出,温热的血花溅射到李化鲸脸上,腥臭滚烫。

那股杀人的欲望却在慢慢消退。

喘着粗气,扒开吴大包裹,从里面找到了两锭银子十五贯铜钱,全数装在自己褡裢里。好在打猎时常常有肉身搏斗的环节,他把带血的旧衣服并吴大尸体一同挖坑埋了,重新换了副旧的。

虽说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竟然毫无负罪感和呕吐感,断了头的尸体也并不觉得恶心。

李化鲸揉着胸口,舒缓了一口气,忽然倒在一旁。

这下子,真的破了杀戒了···

胸膛里的躁郁之气消解了大半,他清了清嗓子,觉着无比清净。

本定的今早回去,如今刚杀了一人,又招惹了鬼怪缠身,有点惊魂不定,李化鲸收拾了车架营垒,解下缰绳,迅速朝着镇里方向奔走去了!

不会有人看到,山里那颗高高大大的柳树,正柳枝四飞,树叶狂璇,隐隐有女子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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